第40章 您才是我的恩人！
华山玉女峰正气堂，岳不群闭关，宁中则坐在太师椅上主持大局，莫名的感觉气氛有些冷硬。
刚回来时候大家都挺开心的，但是林平之陆大有和珊儿像是有什么心事。
林平之率先发话。
“二师兄，三师兄，是陆师兄把证据拿出来，还是你们自己认了？”
眼见事情败露，施戴子冷汗直冒，直接跪倒在地，而另一边劳德诺却是不为所动。
“弟子有罪，请师娘责罚！”
说罢施戴子重重地叩首，将额头都磕破了。
“说说吧，你都犯了那些罪？”
看着从十四五岁养到现在的徒弟，宁中则声音有些颤抖，她现在还很迷惘，不知道施戴子到底犯了什么错。
“弟子的真名叫施行，在上山之前，原是左冷禅最后收的关门弟子，作为嵩山的登字辈弟子，左冷禅给我改名叫施登子，但是左冷禅只教了我几天的功夫，就逼我来华山做间谍了！”
“弟子发誓绝对没有透露本派的任何机密，汇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费斌多次派人催促弟子汇报情况，还以暴露我的身份为威胁，我这才将我们华山派的一些变化告知他们，关于嵩山派到底要拿这些消息做什么，弟子百般打听，来的嵩山派探子就是不肯吐露半分！”
“弟子有罪，请师娘责罚，只求师娘不要逐弟子出师门！”
宁中则一身冷汗消去大半，幸亏不是触犯门规，没有做偷鸡摸狗滥杀无辜的事情。
宁中则对于徒弟们都很偏爱，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虽然施戴子犯了错，但毕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对于他的说辞，陆大有林平之都没有说什么，看来他所言非虚。
林平之不是不想去质疑施戴子，只是他发觉施戴子有问题的时间太短了，再加上施戴子行事谨慎，除了练功吃饭，其他时间都窝在寝房，少言寡语，实在抓不到什么把柄，本想诈他一下，施戴子真是个呆子，谁知道他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招了。
“你既是左冷禅的关门弟子，任务完成后必会受到嘉奖，也能继续跟着左冷禅修炼武功，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十三太保之一，可以说前途无量，身份已经暴露，你在我们华山派也没什么朋友，不怎么跟人讲话，为什么还要留在我华山？”
施戴子缓缓抬头看着师兄弟们，眼里含着热泪。
“非是弟子生性冷淡，是我不想跟大家过多交往，一是害怕被大家发现我间谍的身份，二是怕太了解大家，到时候被抓回去拷问，受不住酷刑出卖了大家”
“你是嵩山派左冷禅的关门弟子，谁敢拷问你？”
宁中则已经有意趁着岳不群出关之前赶施戴子走了，若是等岳不群来处理此事，只怕会有更重的责罚，轻则废去武功，重则当场掌毙。
“师娘有所不知，嵩山派根本没有人性，全派上下不讲人情，全都是互相利用，互相算计，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欺骗隐瞒出卖，弟子在那里生活时常感觉喘不过气来。”
施戴子的声音逐渐带了哭腔。
“弟子自拜入师父师娘门下，虽然清粥小菜，薄衣陋所，生活清贫但是师兄弟们互相照顾，师娘你也很疼我们，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在乎彼此，师父还教我们做人的道理，让我们做个正人君子，只有在这里我才感觉舒服，我时常做噩梦，梦见被大家发现我是间谍，梦见大家因为我提供的情报被人杀死，我真的很害怕，怕到不敢跟你们多讲话”
“弟子愿领任何责罚，哪怕废去武功砍断手脚，只求师娘不要赶弟子下山！”
施戴子一席话让人动容，连林平之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脑袋飞速运转，寻找解决办法。
“师娘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弟子和您知道，既然三师兄真心悔过，也没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情，不如我们一起瞒过师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施戴子长跪不起。
“弟子犯错已是事实，不领责罚寝食难安！”
“那就一年内俸禄减半吧，师兄们都有差事，我们生产的砖头和水泥虽然供不应求，但是随着产能上升，还需要卖到更远的地方，这件事交给三师兄可好？”
林平之看着宁中则，希望她能给个答复。
“娘，三师兄已经很可怜了，你就饶了他吧，求求你了！”
岳灵珊从垫子上站起来扑到宁中则怀里。
“好吧，先依你，到时候师父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我的决定，让他找我发脾气。”
师弟们高兴把施戴子扶起来，庆祝自己重新认识了三师兄，三师兄以后愿意跟他们讲话了，再不是冷冰冰的样子。
“二师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劳德诺显然对施戴子也是嵩山派的间谍这件事很吃惊，他没想到左冷禅做事如此缜密，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一起潜伏在华山派，对于传回的情报，还能互相验证，确保信息无误，自己跟了左冷禅这么多年，还是他的大弟子，左冷禅竟然不放心自己，着实让他有些心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师弟。”
劳德诺四十五岁的年纪，比岳不群还要大五岁，脸上有些皱纹，胡子头发斑白，但是因为经常练功，气色倒也不差。
林平之也不废话。
“大有！”
陆大有站在太师椅旁边拿出一个小小的令牌呈给宁中则，正面刻着嵩山派的峻极禅院，背面刻着‘劳登诺’三个字。
劳德诺脸上大惊，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胸口，就是这个动作出卖了他，让众人确定他也是嵩山派的间谍。
劳德诺伸手摸到一块令牌，这才放下心来，令牌还在自己身上，然而林平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还在对吗？别摸了”
劳德诺一脸的震惊。
“你怀里那个是假的，是我复制的赝品，还用陈醋泡过来做旧，不信你闻闻，一股酸味。”
“胡说八道，两个都是你做的，你这是栽赃陷害我！”
“就算你手里的令牌是真的，我叫劳德诺，令牌上的是劳登诺，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我的，我劳德诺不是嵩山派来的卧底！”
林平之不禁笑出声来。
“劳登诺？老登，离那么远，你都能看清令牌背后的字啊？”
林平之早就料到他会嘴硬，一个令牌不能说明什么。
“邱芜，把外门弟子们都叫过来！”
邱芜就站在正气堂门外，听到这话便传师兄的命令，让大家放下手里的兵器和工作来正气堂门口。
很快，门外乌央乌央站了一群人，有的看不清里面还爬到了树上。
只见正气堂内三师兄脸上挂着泪痕，额头上有血印，二师兄和七师兄在正气堂上对峙，宁中则坐在太师椅上一脸凝重。
“二师兄，这些徒弟的个人情况都归你管，他们闹矛盾，生病，受伤，有情绪都要找你，一进山门，师父就闭关去了，师娘去抓田伯光了，是你安排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都把你当父亲一样，现在你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遍！”
劳德诺满面怒容，几乎是冲着林平之吼了出来。
“林平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让他们都退下！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急了急了！”
林平之玩味的看着他。
劳德诺几乎崩溃了，他不曾想自己舍不得这些孩子们，他们就这样围在外面看着自己，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单纯的孩子们能生撕了林平之。
他几乎记得每个人的名字，特别是几个调皮捣蛋的，平常没少收拾他们，也有心地善良的，刻苦努力的，让他很是省心。
劳德诺走到林平之旁边，俯耳道。
“你让他们退下，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
劳德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林平之感觉脖子痒痒的，生怕劳德诺咬下他的耳朵。
“邱芜，让他们去练功吧，没事了！”
待到众人散去，劳德诺也跪在刚刚施戴子跪的地方，半晌不语，整个正气堂异常的安静。
虽然令狐冲是大弟子，但是劳德诺入门的时间并不短，令狐冲长到十三岁岳不群收其为徒，次年收劳德诺为徒。
劳德诺与其说是师兄更像是个管家，华山派的大小事务都是他来操办，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个人包了。
特别是上次令狐冲惹了青城四兽，余沧海写信上门阴阳怪气，因为担心余沧海向左冷禅打小报告，岳不群派劳德诺登门谢罪。
这可真是件苦差事，也就只有二师兄能胜任，余沧海故意不见他，青城派的弟子们排挤他，嘲笑他，扬言要收拾他，直捱到第七天余沧海才接见他，这事才算了解。
“时间太长了，从哪说起呢”
劳德诺长叹一口气。
“那时候五岳盟主还是华山派，左冷禅是当时嵩山掌门的五弟子，我原名劳诺，是嵩山派中一个踏实肯干的弟子，左冷禅收我为大徒弟，取名劳登诺。”
“少林一直暗中资助临近的嵩山派，他们担心华山一家独大，同龄五岳威胁他们的地位，于是方证请莆田的师兄红叶禅师邀请华山的两位长老上山观书，促成两人分别记忆《葵花宝典》上下两册，由此使得华山派分为剑气两宗，争斗不止。”
宁中则听了暗暗心惊，秀眉微蹙。
“但是这样还不够，于是方证便把《葵花宝典》在华山的消息透露给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于是任我行便率领魔教部众两次攻打华山，造成双方损失惨重，一石二鸟。”
在场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曾想华山派与魔教的争斗竟藏着这一层缘由。
“那时候嵩山派也和我们华山一样，弟子不多，大家相互关爱，彼此之间不藏私，掌门准备将位置传给当时品行端正为人宽厚的大弟子黄文会”
“然而少林与武当趁此将大阴阳手与寒冰神掌传给左冷禅，用计毒杀了大师叔黄文会并逼迫老掌门退位，扶持野心勃勃的左冷禅上位。”
“左冷禅大刀阔斧对嵩山派进行改良，去掉那些阻拦门派扩张的所谓江湖道义，建立功劳为先的晋升制度，借助少林的帮助，嵩山派由此迅速扩张，人数一下增加到两千人，弟子五岳当中最多，由此觊觎五岳盟主之位”
“为此左冷禅在各派安插了很多奸细，探听各派的内部消息，准备从内部瓦解，包括后来的我”
“嵩山派弟子虽多，但质量不如华山派，左冷禅不断努力下监听到风清扬的死穴，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在江南找到了太师娘唐雨，他骗太师娘唐雨风清扬走火入魔时日无多，拿到了唐雨的亲笔信，也导致唐雨病情进一步加重”
后面的事情不用劳德诺继续说，大家都很清楚，那段尸山血海的过去每每让宁中则梦中惊醒。
“后来嵩山派如愿成为五岳盟主，左冷禅却跟少林翻脸，脱离了少林的掌控。左冷禅野心甚大，他想把其他四派都收入囊中，像嵩山派那样管理，他许诺我合并华山之后便由我来担任华山派的分管掌门，虽听从他的号令，却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劳德诺摇摇头，一声叹息，扑簌簌落下泪来。
“师娘，左冷禅从没有放弃提防华山派，即使华山派变成这样，他依然认为华山派是最大的敌人，剑宗败走以后，左冷禅第一时间把他们接走，安置在了中条山，这么多年一直资助他们收徒练功，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如果我做分管掌门一定尽力保大家平安”
劳德诺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是坚定的投降派，面对强敌，像蒋介石一样执行不抵抗方针，以求减少损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投降就是把刀把塞到别人手里，捅你几刀他说了算。
“二师兄，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确了，这里没人愿意变成嵩山派那样，再说，我们未必输，我们手里有三张底牌”
“二师兄，你做的错事太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叫你师兄，等师父出关慢慢收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