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爸爸去哪了？
雷声阵阵，天似倾盆，骤雨淋铃，雨点打在竹屋上窸窸窣窣，推开窗子，雨水沿着屋檐成股流下，远处的山脉隐在雾中看不真切。
黑云压的很低，任盈盈坐在床上，案几上一壶金骏眉，摆着四个杯子和一个烛台。
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刀剑相击，跳跃声，罐子打碎的声音，闷哼声，刀剑划过血肉的声音。
任盈盈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伴着雨声细细的品着其中的滋味，物我两忘，遗世而独立。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寂静。
“下官上官云拜见圣姑大人！”
“上官云，你只想着在我面前立功，把探子都引到这里来，万一失手有人逃走，暴露了我的行踪怎么办？”
“下官该死，绿竹翁和向问天已经在来的路上，失手他们也能照应。”
“尸体都处理好了？“
“都化掉了，衣服埋在三里地外！”
“这些探子都是些什么人？”
“有嵩山的莽汉，少林的秃头，朝廷的鹰犬，还有杨莲亭的走狗。”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吗？还真是麻烦！”
“再淋一会，把你身上的血迹洗干净了再进来。”
又过了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
“圣姑，是我圣姑，我是向问天，我找了个借口从黑木崖溜出来办事，这次我只有一个时辰。”
“圣姑，我到了”绿竹翁的声音让人很安心。
“进来吧！”
圣姑手一挥，几人搬了凳子坐在床下，一一接过圣姑递过来的杯子。
“找几位来，是为了我爹的线索，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关于任教主的消息下官不知道，东方不败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圣姑您走了以后教内还是杨莲亭在发号施令，之前跟随任教主的陈森玉老堂主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已经下令被杀了，现在的玄武堂堂主是顾逸东。”
“圣姑，你是了解我的，我对教主忠心耿耿，十年了，我要是有消息肯定想方设法通知你了，不用等到现在！”
向问天笑容满面，将茶一饮而尽。
“糟践东西。”圣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向问天，别以为你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我在教内也有眼线，你唆使曲阳盗墓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曲阳为了讨刘正风的欢心，盗了二十九座墓，终于在蔡邕的墓里找到了《广陵散》，曲阳长老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小时候除了爹和东方叔叔，就属他和绿竹翁对我最好，他可不像是会心血来潮干出这种缺德事的人，肯定是你在背后唆使，告诉他那些墓的具体位置。”
“你手上现在有《行旅图》《率意帖》《呕血谱》还有手抄的《广陵散》，你以为藏的很好，能瞒天过海？”
“琴棋书画，你准备的挺全啊，花了你不少时间吧，各个都是古董孤品，这可不是一两年能收集齐全的。”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这都是给谁准备的，朝廷？”
衡阳城分别的时候，林平之特意嘱托任盈盈派人调查向问天，起初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仔细一查，向问天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多亏了林平之的提醒，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父亲任我行的下落……
就连上官云也是林平之举荐的，本来任盈盈不太想相信林平之，奈何他曲子吹得好听人长的好看，还知道许多日月神教的秘密，连当年父亲是怎么被东方不败背叛的细节都能说出一二。
“圣姑，现在说这些恐怕不妥”
向问天自知理亏，看了一眼上官云。
“怎么，你怀疑上官云是墙头草，你难道不是吗？两头下注，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圣姑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下官不敢！“
向问天急忙跪倒。
倒不是向问天忌惮任盈盈的武功，只是动起手来绿竹翁必然站在她那一边，上官云为了稳妥说不定也会站在任盈盈那边，自己必然死路一条。
任盈盈想到还要用眼下这个人救出父亲，便忍下这口恶气。
“你这光明右使当的挺好啊，原来跟我爹的叔叔们死的死，伤的伤，少有能继续做长老堂主的，倒是你，一路坐到光明右使，两人之下，万人之上，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当初东方不败逼我爹退位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绝无此事！圣姑明察！”
向问天浑身发抖，冷汗滴滴落在竹子拼成的地板上。
“圣姑，现在东方不败已经怀疑我了，杨莲亭处处刁难我，恐怕很快就要对我发难了！”
“所以这就是你来投靠我的原因？”
“绝对不是，属下一直谋划营救教主，不敢对任何人透漏半点消息，怕的就是走漏风声功亏一篑，听命讨好东方不败只是缓兵之计，圣姑明察啊！”
向问天头狠狠地磕在地板上，姿势跪伏的很低，全没了刚才的倨傲。
“起来吧，暂且信你。”
“上官云知道我爹的厉害，论武功他在年轻一辈中当属第一，自从杨莲亭当了光明左使以后便任人唯亲，他只能做个白虎堂堂主。”
“上官云你很有能力，人情上的迎来送往很擅长，也很会办事，人长得英俊，偏偏受到杨莲亭的嫉妒，所以你想赌一把对不对？”
上官云额头渗出一些冷汗，脸上表情却是不变。
“下官不敢，下官对任教主忠心耿耿，只求救回教主，还教内一个天朗气清的风气！”
“上官云，你这官话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挺好听，你是其实算是新人，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前途无量！”
“谢圣姑！”
圣姑一直没有跟绿竹翁说什么，绿竹翁本就沉默寡言，而且绿竹翁和曲阳对自己一直就像亲女儿一般。
“我们日月神教原本叫明教，早在大唐武则天时期就存在了，和少林是同时期的教派，教义要求惩恶扬善，拯救苍生，光明必然战胜黑暗，正义也必将战胜邪恶。”
日月神教的历史绿竹翁和向问天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上官云加入没多久，对于这些秘辛知道的并不多，这些东西和他之前了解的不太一样，圣姑美貌动人，声音婉转动听，配着茶水点心，上官云听得津津有味。
“明教在唐宋时期不断扩张，但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元朝统治中原大陆，因为政策荒唐，赋税严重，欺压汉民，导致民不聊生，我们明教便大势扩张，一下子达到了数万人的规模，引起了元朝朝廷的注意！”
“他们巧设陷阱，穷其心智，先是害死当时的明教教主阳顶天，导致明教群龙无首，教内为了争夺教主之位大打出手，然后又杀了光明左使谢逊全家，刺瞎他的眼睛害他到处杀人，接着假冒魔教的名义到处作恶，害的六大门派围攻明教光明顶！”
“怎么和现在的处境如此相似，明明我们没有做什么滥杀无辜为祸一方的事情，武林正道却处处与我们为难！如同过街老鼠，喊打喊杀！”
“上官云，不要打断我讲话，向问天只有一个时辰！”
“是，圣姑大人！”
“你们对属下的管理很严格，但不代表其他人，我怀疑杨莲亭就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早在杨莲亭之前我们就吸纳了很多被武林正道排斥的三教九流，他们手脚不干净，做事残忍，我爹用人只看能力，不去跟他们计较什么，自从杨莲亭做了光明左使，教内的风气更是乌烟瘴气，但所谓的名门正派对我们拔剑便杀不辨忠奸，这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东方叔叔也知道这些三教九流生性残忍狡猾多端，于是用三尸脑神丹控制他们，没想到却成了杨莲亭驱使他们作恶的手段！”
“圣姑，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然后呢，我们为什么在黑木崖？”
“后来出现了一个叫张无忌的人拯救了明教，练成了乾坤大挪移，成了新任教主，太祖朱元璋就曾是他的麾下！”
“后来张无忌退位归隐，为了拯救黎民苍生于水火，明教新任教主帮着太祖起兵反元，推翻暴政的元朝，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太祖忌惮明教颠覆政权的能力，不允许我们再吟唱教义，没收了乾坤大挪移，销毁了圣火令，取走了明教的明字改为国号，逼我们改名为日月神教，我们从光明顶逃到了黑木崖！”
“教义？”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任盈盈一字一句的念着，信念坚定，目光坚毅，三人都大受感染。
“这教义怎么就不让念了呢？我觉得比现在的什么‘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好听多了！”
上官云说道
“你们说，现在的百姓忧患多吗？”
“圣姑，我们都是习武之人，百姓的生活我们不甚了解。”
“也罢，反正我爹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我是不想承担这些东西，我讨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那任教主到处攻打武当派和华山派是因为”
“没了乾坤大挪移，我们教派实力一下子大跌，只剩一个空架子，为了不被欺负，我爹四处抢夺高深的武林秘籍，他自己研究北冥神功里的《吸星大法》让东方叔叔研究华山派抢来的《葵花宝典》”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东方叔叔不想打打杀杀跟武林朝廷为敌，就软禁了我爹，后来练成了《葵花宝典》，功成未尝一败，父亲赐他姓东方，他改名叫东方不败！武林噤声，无人再敢冒犯我们日月神教的圣地黑木崖！”
“可是东方不败现在不管教内的事情，整个日月神教被杨莲亭一手把控，名声越来越差。三教九流不加约束，教内的很多人都被侵蚀，仗着武功胡作非为，为祸乡里，跟流氓土匪无异。有能力而且正直的人都被他害死了，只有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平步青云！和当初的明教简直云泥之别！”
上官云很是气愤。
“我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但我赞成父亲的心意，我这不单是救我父亲，更是救我们日月神教！”
任盈盈不禁想，如果有一个野心没那么大的人，做事周全，心地宽厚仁慈却又不容易被算计的人来做父亲的左膀右臂，约束父亲辅佐父亲，日月神教不至于在武林积累恶名。
父亲老了，也可以让父亲扶他上位
此刻任盈盈心里逐渐浮现林平之的影子
不行，林平之武功太低微了。
林平之吹的曲子倒是很好听，很讨她的欢心，她又想听林平之吹曲了，不知道面对这潇潇雨夜，林平之会吹什么给她听呢？
若是林平之有令狐冲那样平辈第一的武功还可以考虑，她给林平之渡的那道真气非常珍贵，甚至伤到了她一丝元气，只希望能埋下一颗好的种子
林平之现在可能还被一些人觊觎着，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辟邪剑法，要是左冷禅余沧海之流想对他不利，是不是可以先下手为强？
算了算了，还是救爹要紧！
“所以，向问天，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救我爹了吧”
“圣姑，我向问天是个粗人，我就知道杨莲亭和东方不败不是什么好人。放心吧，我跟你爹是故知，杨莲亭已经除掉了曲阳，马上就要对我下手了，我肯定全力营救你爹！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必成的把握，还得再等等，已经等了十年了不差这一会！”
绿竹翁咽下一口茶水，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圣姑，我素知童百熊跟你父亲交好，对你也不错，为什么不叫上他呢？”
“东方不败是童百熊一手提拔起来的，叫他不妥，况且他虽是教内元老，武功不但没有长进，还退步许多。东方叔叔年少时生的俊美，童叔叔喜好龙阳，两人曾有肌肤之亲，恐怕不会跟我们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