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现在的山神哄闹脾气的小草已经相当轻车熟路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我在被她短暂哄好后红着眼谴责道。

    “我怎样了？”

    她现在心情似乎挺好，或许是因为替我弥补了精气上的损失，虽然用的是损己利人的笨法子。

    “你坏得很。”我心疼地抱着她，企图用自身温度驱赶对方浑身的寒冷。

    因为忽然损失大量精气的寒冷。

    就刚才山神给了我那么多精气，要是换做别的神仙，都不知道该死成什么样了，也就只有她，还有闲心同我顶嘴。

    “我哪里坏了？”

    她笑着把手贴在我胸口，明明只是为了暖暖手，结果还特别不正经挑逗了一下，挑逗得我红着脸啪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

    当然没舍得用太大力气，打完之后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你坏得很。”我嗔怪地说，“一点不叫人放心。”

    她懒在床上，懒在我怀里，听见这么一句话抬眼斜斜地看了我一眼。

    “你以为你就很让人放心？”她没好气道，“真好意思说。”

    山神顶嘴的样子也是很美很迷人的，而且多了几分顽皮可爱，简直叫人挪不开眼。

    但我还是很生气，很生气很不开心。

    不过正如她所说的，我俩叫人不放心的水平确实旗鼓相当。

    “不想和你说话了。”我自觉理亏，娇娇地哼了声转过去背对着她。

    她又轻轻地笑起来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仿佛我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笑声持续了很久，我也就入神地跟着听了许久。

    “小草。”她从满满的笑意中缓了缓，柔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我不想小草受伤。”她直起身，把我整个搂进怀里。

    现在是她抱着我了，我在她的怀抱里，先是紧张得浑身僵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不想要小草受伤。”

    我问道：“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行吗？”

    她看着我，长长久久的绵绵神色，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了。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她抬手抚了抚我的脸，含情脉脉的感觉更甚。

    “小草，你得学会保护好你自己。”

    她说：“要是小草受伤了，我会伤心的。”

    要是她受伤了，我也会伤心的。

    但是我不敢这么说，我没有本事保护她，我只会让她受伤。

    “嗯。”我闷闷地给出一点看似不太情愿的回应，“我知道。”

    我其实不知道。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我以为我就是个玩物，只属于大神昔追的玩物，我可以借着她的威名狐假虎威，可以藐视天下所有的存在。

    但又仅此而已，终北国每一个神仙都知道我是昔追的小玩物，是大神钦鸿的替代品。

    我为此感到过难过，许许多多的难过，然后又强迫自己适应。

    然而当我终于适应了，当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之后，她又忽然说这么些话。

    这么些可以视作深情的话打得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接下来又该怎么对待我与她与钦鸿的关系了。

    “小草。”她又叫我的名字，她好像能够看到我心里想的事情，放柔声音安慰道，“钦鸿已经死了。”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如果当初她不老是把我叫成钦鸿的话，我其实是可以相当开心自信地做我自己的。

    可谁叫她是个长久宅家的老年人，曾经的她满心满眼只有钦鸿。

    结果现在醒悟过来，想起小草来了，早就晚了。

    小草再也不是曾经那根纯粹的草了。

    小草已经沾上了钦鸿的气味，至少在终北国境内是这样的。

    终北国的神仙见了我，全都跪下来拜我，恭敬地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我，只因为他们以为我是钦鸿，以为我是钦鸿转世所以得到山神青睐。

    他们尊称我为钦鸿大神，压根就没考虑过小草的存在。

    其实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只会考虑山神，我的心里，我的大部分关注，全都围绕着她一人。

    我愿意为她做我自己，也愿意为她成为她想要我成为的任何人，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我开始试着把自己当作小草，把自己当作完全的小草。

    那天以后，山神没收了钦鸿的内丹，我专心致志地只为做一根纯粹的小草。

    终北国境内的天气逐渐变暖，新发的小草将天地染得翠绿，风一吹便歪歪斜斜往某一边倒，顺势也发出沙沙的活泼笑声。

    事情似乎正在往我臆想的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