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人得道
嘉礼二年某月某日，坎水地界，松山。
我叫苗可。
自我握剑之日起，我就意识到自己一定会是那剑道魁首。只是最近江湖传言有一个松山上的道士，手握神兵赤血剑，日夜以精血喂养，据说出剑之日，杀力冠绝天下。
我苗可偏偏不信这个，好剑是一步步打磨出来的，杀力更是从一次次生死相搏中磨练出来的。此番不为其他，就是要与那虚伪的道士以命相拼，为天下剑道说上一句话，有剑不用是会生锈的！
只见一黑袍男子戴着斗笠，腰佩长剑，嘴上叼着一根羽毛，从风雪中孤身走来。
“喂，那个嘴上叼毛的，想要探访松山，先来登记排队。”松山山底不知何时多上了几把桌椅，一帮身穿官服的官员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把白簿，用毛笔在上边写写画画。
有一群陌生人员围在桌椅旁边，那一群陌生人员竟然各具特色，有的凶神恶煞;有的骨瘦如柴;有的膀大腰圆，总之不似寻常市井之人。
就在江湖行走的苗可还是能看到一些熟面孔的，比如就看到了断金手宋正刚、一眼柔仙怜、破风刀杨磊还有那毒魂花王蘑菇。
苗可径直走到桌椅前，眼神冷冽，语气冰冷：“我可不是来松山拜山头的，我是来找松山道人石涛挑战来的。”
然而那个官员却是不耐烦地说道：“知道知道，那也得登记排队，你看这帮人都是冲着挑战咱们松山大道长来的，不还得老老实实地登记排队。”
“你！”苗可长剑刚拔出一半，就注意到周围一众江湖中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啧啧啧，堂堂剑道魁首，不会也想着用武力插队吧。”众人连忙捧场，唏嘘不已。
“哼！江湖剑客苗可请求挑战松山道人石涛。”苗可收起长剑，走到桌椅前，自报家门。
“好的，请交上一百文钱，然后你就可以去排队了。”
“什么！还得交钱！”
“喂喂喂！激动个啥子，咱松山道长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陪你们练一下手，就算不错了，还想着什么都不付出就能挑战上，痴人做梦。你看他们，他们都是交钱了的。”
“你这是在折辱我苗可，信不信我踏马一剑劈了你！”苗可声未落，剑已至，一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哟哟哟！堂堂剑道魁首竟然想着不劳而获，连区区一百文钱都不愿意付，大家都付了，就你搞特殊，不想付钱！”众人的一阵阴阳怪气都传入到他的耳中。
“好好好！不就是一百文吗！我付！”
“客官不好意思，你刚劈坏了桌子，一共要付五两银子一百文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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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礼三年某月某日，夜晚，松兹府，坡凉地界，高氏祠堂。
高老八之弟高平选择在这一天趁着幽静的夜色，秘密拜访高家祠堂的守祠人高孤。高孤虽是盲目老人，但依旧能感觉得到四周的气温攀升，高平手握油灯上的烛火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高平小心翼翼地将油灯平稳的放在桌面上，对着守祠人高孤弯下脊背，作揖而拜。“多谢先生多年的照顾，而今学生高平在此拜别先生。”
“你真的想好了？要追随你的大哥而去，我想要教授给你的那些课文你都已经掌握了？甚至融会贯通了？”高孤坐于椅上轻敲桌面，低声询问道。
“学生想好了，松兹府知府王划残暴不仁，松兹府的百姓已经忍受了好几年的饥荒了，学生实在不忍再看到街上遍地饿殍。书上有言：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语出西汉文学家贾谊的《过秦论》）”
不料高孤却是拍案而起，不顾脸上的皱纹如何不雅观，口中更是唾沫横飞。“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我的戒尺在哪，伸出手板，好好挨上两下，看你长不长记性！”
高平见状也不恼怒，只是默默地取出高孤所说的戒尺，放到高孤的手中，挠挠头说道：“对不起先生，是学生理解的不透彻，实在是这两日球儿哥和亚夫哥催学生催得紧，让学生耽误了课业。”
高平对着高孤伸出手掌，一如当初。
高孤却是叹一口气，挥舞着戒尺，只是让戒尺轻轻的与高孤的手掌接触，并没有附加什么力道。“唉，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只是那都是一群糙汉子去干的事情，你一介书生跑去凑什么热闹。”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学生不仅是先生的学生，也是大哥的弟弟。学生理应去往大哥身边，为大哥出谋划策，给予大哥心理上的支持。况且父亲大人也赞同学生同大哥一起，前两天大哥已经寄来书信，说他这几日就要动身了。”
“你父亲高兴友竟然也同意了？看来松兹府的安生日子快到头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本来还想着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将你举荐去吴地江浙的秋实书院，让你见识一下更浩瀚的知识海洋。”
“嘿嘿嘿，得亏学生没过去，不然那个院长见到学生这种天纵奇才，不得三拜九叩的嚷嚷着退位让贤。”
高孤一脚踹出，不过因为目盲的缘故，什么也没有踹倒，脸上倒是给出了难有的笑脸，说道：“没正文儿。”
高平卷起袖口，学那戏子横眉状，坚定开口：“先生，学生我意已决，此番前去，定是万里前程。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语出三国时期诗人曹植的《白马篇》）”
高孤闻言却是面色凝重，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高平却是吹灭了烛火，背过身，对着高孤轻轻挥手，不过高孤却是看不见。
“知道啦，知道啦。学生谨遵先生教诲。”高平小跑着离开高家祠堂。
不知是因为夜晚凉风习习亦或是其他原因，高孤打了个寒战，带着乡音喃喃自语道：“世人都说你高明拜入了汪道长门下，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我看来啊……”
不必言语，树叶沙沙掉落，清风知我意。
一人得道，鸡犬不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