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斗法
纯阳道人吕喦不再去观赏他们的良缘，使出缩地成寸的术法，来到了某酒楼的门外。
嘉礼元年某月某日，官城，某酒楼。
纯阳道人吕喦爽朗大笑，一脚踏出，越过门槛，然而仅过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纯阳道人吕喦的另一只脚如同灌铅一般无法动弹半分，自然无法迈出另一步。
酒楼之上的劳动智哲淡漠开口：“你迟到了。”
话音未落，纯阳道人吕喦惊觉四周莫名涌现出几股热流，随后感到周身突现出一股巨力将他横推出酒楼。唰的一声，纯阳道人吕喦的身体横飞出酒楼，沿途撞倒几个木桩子才堪堪止住横飞的身形。
诡异的是，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酒楼这边的变故，依旧各行其是。
“师者，这就是你的不地道了啊，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见面就给我来上这么一套，怎么，吓唬我呢。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语出唐代吕喦的《题凤翔府天庆观》）你信不信今天就让贫道的飞剑见见血。”纯阳道人吕喦双手叉腰，好似那泼妇随时准备骂仗。
“哼！你知道我有多忙吗？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吗？再有下次，我也不介意吕喦就此除名于世。撞倒的木桩子自己修，修好后再来坐下吧。”劳动智哲飞出酒楼，对着纯阳道人吕喦抛去嫌弃的眼神。
纯阳道人吕喦双手掐着道诀，口中念出咒语，不过一会儿，被撞倒甚至撞飞的木桩子竟然完好如初，回到原地。不料劳动智哲看后眼中嫌弃更甚，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似乎在诉说着吕喦道法，不过尔尔。
就在纯阳道人吕喦做完道法的一瞬之间，二人的身形从街上消失不见。等到再次见到二人的身形之时，二人已经对坐在酒楼的酒桌之上了。
纯阳道人吕喦见酒桌之上既无佳肴，又无美酒，有且仅有一碟子瓜子之时，顿时没了好脸色，臭着面孔对劳动智哲说道：“带我来酒楼，酒呢！菜呢！师者，你要是想玩我，就早说，别做这么一出恶心我！”
劳动智哲不紧不慢地取出先前在酒楼看的话本，斜瞥了纯阳道人吕喦一眼，慢悠悠地说着：“哟哟哟！咱吕喦不是得道高人吗？那可是能两指断江，会天大的道法啊，怎么还有口腹之欲。”
“呀呀呀！你个老登，来来来，起来咱们练练，真是受不了你这阴阳怪气的面孔了，看看你这么些年有没有长进！”纯阳道人吕喦一拍桌面，二人霎时间又从酒桌上消失。
片刻之后，纯阳道人吕喦带着鼻青脸肿回到座位之上，反观劳动智哲虽然也回到了座位之上，身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
“啧啧啧，堂堂纯阳道人吕喦道法属实高明，口中咒语还没讲完就已经鼻青脸肿了，不过竟然能掀动我一边的衣角，属实了得。确实得承认你大有长进，我实在是太羡慕你还有进步空间了，不像我已经无敌于天下了。”劳动智哲捻起一抹衣角靠近脸庞，做欲哭状。
纯阳道人吕喦心一横，单手拍桌，咻的一声，桌上就布满玉盘珍馐，另一只手在脸上一抹，脸上瞬间消肿，容光焕发。
纯阳道人吕喦笑嘻嘻地说道：“师者大人，不说这些，吃菜吃菜。”说完过后，弹指间，又变出两坛美酒。
劳动智哲无视了一桌子的佳肴，依旧只是磕着瓜子，看起刚才的话本，慢悠悠地说道：“哎哟哟，谁知道堂堂纯阳道人吕喦打不过别人，会不会就在菜里下毒，哪敢让纯阳道人称呼为大人啊，唉，吃完过后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纯阳道人吕喦的语气不再玩世不恭，一脸严肃地说道：“师者大人，这菜有没有下毒，我能不知道吗！你再这样可真就没意思了啊，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拼了老命，也要掀飞你的衣服，打破你的伪装，让你当众出丑。”
劳动智哲眉头紧锁，神色不悦地说道：“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劳动智哲，别叫我师者。”
“为什么？”
“因为字多。”
“字多有什么好处吗？”
“我自有我的考虑，好处自然是有的，只是太过深奥，以你的见识尚且参悟不到。”
“那好吧，知道了，师者大人，好的，师者大人。”
此话一出，劳动智哲翻翻白眼，而后一脚踹出，将纯阳道人吕喦踹倒在地，噗嗤笑道：“啊？道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吃饭还摔倒了呢？莫不是菜里真的有毒，天哪！那可太可怕了，闪着道长的老腰可就不好了。”劳动智哲泫然欲泣。
纯阳道人吕喦扶着腰重新起身，坐回凳子上，还是笑道：“是贫道学艺不精了，不说这个，贫道跟师者大人你说，贫道刚刚真的不是有意迟到的。”
然而劳动智哲似乎早已知晓纯阳道人吕喦会有这番说辞，毫不意外地说道：“知道你心善，本来那名为梅洋洋的女子，会在引导下嫁给西扬扬，嫁入西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夫君经常外出花天酒地，花光家中积蓄，却责怪梅洋洋是个丧门星，甚至将多年生不出孩子的问题归咎于她，辱骂也就成了梅洋洋的家常便饭，甚至西扬扬也会拳脚相加。梅洋洋在一日寻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就想着轻生。”
劳动智哲喉咙微动，随手变出一盏茶，轻敲茶盖，随后慢慢一品，继续说道：“只是碰巧被飞羊羊碰见救下了她，飞羊羊得知她的遭遇过后，将西扬扬重伤，后为了躲避官府的追缴，与梅洋洋携手私奔，做起了亡命的鸳鸯。后来啊，梅洋洋为飞羊羊生了一个男孩，然后梅洋洋又怀上了一胎，可是当时正值战乱，飞羊羊为了保护一家子，被土匪乱棍打死，梅洋洋也惨遭奸淫流产，只有他们的儿子有幸逃脱。”
劳动智哲没有什么动容的表情，语气舒缓，娓娓道来：“后来啊，梅洋洋将儿子拉扯长大过后，举身赴清池。（语出《孔雀东南飞》）她说死后不想堕入轮回，怕自己肮脏的身子脏了他的眼。以后就有传说，梅洋洋的灵魂依附于一棵树苗，长成为大树，而那棵大树，是飞羊羊无论灵魂轮回多少代都会经过的，酷暑之时在树下求得荫庇，甚至成为动物之时，还会在树下繁衍生息。”
劳动智哲叹一口气，脸上看不出表情，缓缓说道：“道长还真是功德无量啊。真是应了你那句话，人生啊，借债还债，不过如此。”
在纯阳道人吕喦的帮助下，故事不再虐心，自然也就不会在有人传唱他们的爱情故事。
何必在意，在各自的人生，你我都是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