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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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建只听一声仿佛老式爆米花爆炸一般的声音在机舱内砰地炸开，耳鸣的余波中，他艰难的睁开眼。
视线中右座前风挡玻璃呈网状破裂，而且玻璃的其他地方还在不断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这蔓延了到了左座玻璃。
刘长建本能拿手一摸玻璃，入手凹凸不平，伴有刺痛，这玻璃裂纹已经划手。
糟了！
裂纹裂到了内层！
必须要快速下降！
“报告塔台，xh8635玻璃异动，申请降低高度，准备返航。”刘长建迅速冷静下来，立即联系塔台进行报告。
刘长建冷静操作，继续准备掉头操作返航，进行紧急降落。
“刘机长，玻璃裂了。”副驾的林宇轩突然说道。
刘长建边操作边扭头瞥了一眼林宇轩，只见其满脸是汗，头发凌乱，还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看着分外狼狈。
刘长建以为他是紧张的，安慰道：“放心，这点小问题，我能解决。”
刘长建说完手中操作不停，准备与塔台继续进行沟通，他需要紧急降落广市机场，需要提前协调跑道。
“刘机长，我好寂寞。”
林宇轩突然又开口，声音幽幽的。
“什么？”刘长建本能想说一句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这时间哪合适说这个，他安抚道，“晚点飞机降落了我给你介绍妹子认识，别担心，我很强。”
“刘机长，你们能陪我吗？”
刘长建觉得不太对，停下准备呼叫的动作，转头重重盯了眼林宇轩，只见他低着头，浑身微微战栗。
“你怎么了，林宇轩？”刘长建握紧了操作盘，他敏感的觉得林宇轩有点危险。
林宇轩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满是汗珠，发丝凌乱的遮挡扭曲的五官。
他哑声道：“刘机长，玻璃碎了。”
“我们得死了。”
“我一个人死太寂寞，你们陪陪我吧！”
“什么？”刘长建大惊，迅速切换成自动巡航。
只见林宇轩解开上半身的安全带，正准备解下半身，很明显想从位置上起身。
“砰——”
又是“砰”的一声，挡风玻璃突然完全爆裂，刘长建本能地闭上了眼。
在这约莫9800米的高空中，没有了挡风玻璃，飞机驾驶舱瞬间便暴露在高空中。在高空零下40c的低温和缺氧环境下，连自由的呼吸与37度的体温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刘长建在狂风呼啸中努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右半边挡风玻璃破开了一个大洞，大洞里还挂了个人？
一只鸟穿过玻璃掉在地上，现在正生死不知地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大洞里挂着的正是副驾，此时副驾的上半身已经从大洞里飞出去了一半。
上半边身体在窗外悬挂着，还好他没来得及解开下半身的安全带，因此下半身还在机舱内。
机舱内，乘务员正在给乘客们发点心，飞机突然一阵颠簸，乘务员们连忙稳住身形安抚乘客。
乘务长则来到机舱广播处进行广播安抚。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遇到气流，为了您的安全，请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系好。卫生间将暂停使用……”
乘务员们准备安抚好乘客，再然后入座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穿过气流。
此时机舱却突然再次感受到一阵剧烈颠簸，机舱里的物体陡然往上跳起。
机舱内人群只感觉兀的一股强大的气流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整个机舱内骤然变暗，氧气面罩脱落，刚刚还在机舱内推着餐车分点心的乘务员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地跌落下来，半天挣扎站不起身。
此时，第二机长张海波艰难从座位上站起，准备前往驾驶舱，却被气流推的一个踉跄。
张海波发现，就连驾驶舱带锁的舱门都被气流推开了，现在机舱内全是乱窜的气流。
驾驶舱出大问题了。
他脑海里浮现这样的话。
张海波艰难往驾驶舱走，他需要确认机长和副驾的状态。
此时的机舱已经乱作一团了，甚至已经有乘客在偷偷哭了。
还有乘客在大喊要下飞机。
还有乘客紧紧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按着什么。
乘务员看着驾驶舱方向，映入眼帘里的是发着白光的门洞，也愣神一下。
垂眸掩盖住内心的紧张与害怕，继续安慰其他乘客。
驾驶舱内，飞机的自动驾驶系统因气流影响迅速失灵。
在挡风玻璃“破了一个大洞，飞进一只大鸟”的情况下，驾驶舱内的飞行控制组件面板被吹翻，许多设备已经出现了故障。
但还好，目前手动驾驶还算正常。
高空中时速八九百公里，巨大无比的风噪让无线电指令难以被听见。
而且这时的刘长建也没办法分心去操作联系塔台。
狂风呼啸，耳边轰炸的噪音，高空低温缺氧的环境，这些让刘长建的每一个操作都异常艰难。
手指好像被冻住了，连弯折都感到疼痛。狂风刮在肌肤上，疼痛与寒冷，让嘴唇也忍不住颤抖发紫。
飞机还在持续快速下坠。
必须要先把飞机升起来！
刘长建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四周。但高空视线受阻，他只能依靠驾驶经验飞行，甚至于受到环境影响，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他全靠自身的毅力在掌握方向杆，他需要，也必须要让飞机进入到相对平稳的状态。
“啵～”刘长建猛地一下持续地推动上升杆。
飞机猛地上升。
副驾的林宇轩受力砰地倒退回舱内，倒在了座位上，脸色惨白，眼睛紧闭，显然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
这时，在客舱的第二机长张海波赶来了，顾不上说些什么，他连忙把氧气面罩给机长和副驾驶戴好，并向塔台发送了7700指令报告飞机情况。
太冷了。
驾驶舱破了一个大洞，从20c的室温突降到零下40c，能感受到刘长建整个身体都因为寒冷而发抖，为了避免失温，张海波只能拼命快速为他抚摸胳膊摩擦取暖。
“呼叫xh8635，广市在叫你！”
是塔台在呼叫他们！
张海波已经戴上了副驾的耳机，他一边持续摩擦刘长建的胳膊，一边联系塔台，“xh8635收到，正在返航广市，请地面做好准备。”
“塔台收到，广市机场已做好一切准备，等你平安返航。”
塔台管制吴娉婷强忍着哭腔，挺直腰杆语意清晰地说出回应。
猛烈的喜意与长久的担心忧虑相撞，让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忍不住喜极而泣。
飞机上的机长，机组，乘客都只是她的陌生人，但是他们的安危却时刻牵动着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心。
此刻，她衷心为他们感到喜悦，这大概就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种族所独有的共情能力吧。
“哦耶！”塔台里面其他人也忍不住小小地欢呼一声。
然后继续紧急处理相关问题。
只要xh8635能有回应，就是现在最好的好消息。
13点52分，航班xh8635平稳下降，成功安全降落在广市机场。
早已待命的消防，医护人员一拥而上。
短短27分钟，刘长建好像过了一辈子。
刘长建眼神没有聚焦，只呆呆地看着远处，神色木然，他喃喃道：“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我们还活着，老刘，你很棒。”张海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