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廖家嫡子
“我不知道。”
张横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到这会了还嘴硬呢?”
韩霜锦有些无奈,坐在他面前,接过了枳橘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
张横说完这句话就直接闭上了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行。”
韩霜锦点了点头,说:“不知道就算了,就按照我们刚刚说的那样,挑断手筋脚筋送回去吧。”
“让我想想,一句快马加鞭不停的话,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半个月之后,哪怕你想让人来给你把手筋脚筋接回去,我估计也是挺困难的了。”
“本来吧,你的妻子是不情愿做这些事的,只不过是你爹让她忍下来,不然就休妻,说她勾引廖公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出来的事,然后浸猪笼…”
“你说她是被强迫的!”
张横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看着韩霜锦。
“你不知道?”
韩霜锦挑了挑眉,心头了然:“懂了,这也正常,毕竟你也不像是会凑上去主动问的。”
“所以…所以萍儿没有…”
张横突然呜咽了一声,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其实心里还是有怀疑,但韩霜锦的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心坎上。
哪怕是妻子被动的,他也不希望枕边人为了攀附权贵而献上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爹娘居然助纣为虐!居然是他们相帮廖公子?!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横抬头看韩霜锦,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分辨出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韩霜锦耸了耸肩,笑着说:“反正你说不说,我不是都一名查出了是廖忠伦安排过来的人?廖忠伦与唐明琅勾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不说也行,多的是有人想要说。”
“我说。”
张横下定决心,他看着韩霜锦,沉声道:“姑娘想要了解什么?”
“廖忠伦为什么安排你们过来?”
韩霜锦还以为这次刺杀她的的人应当是唐明琅安排过来的,未曾想居然是廖忠伦的人。
而且就这么明晃晃地,也不加隐藏,这微妙有点太奇怪了。
“说句实在话,我是真不清楚。”
张横摇了摇头,沉声说:“姑娘,不知道您相不相信,老爷只是说让我们取你首级,其他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交代。”
“那你对我来说也没有价值了。”
韩霜锦耸了耸肩,刚想说什么,张横又打断了她。
“但是我听到了!”
张横真的害怕韩霜锦把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毕竟自己如今已经知道了妻子没有真的背叛自己,是被人强迫的,他还想回去问问自己的爹娘,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些金银就这么重要吗!
“喔?你听到什么了?”
韩霜锦挑了挑眉,笑着说:“不要因为活命给我编一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
张横这会是真的没有反抗的心思,他连忙说:“老爷他那次和管家在书房里,被望月楼拒绝之后觉得丢了很大的面子,想要找回面子。”
“他安排人去查望月楼背后的东家,查出来说是一个姓花的掌柜,可是再仔细查下去之后觉得不对劲,花掌柜很明显只是背后东家放在明面上的人而已。”
“所以,他就查出了我?”
韩霜锦挑了挑眉,倒是没想过廖忠伦会因为被拒绝而这么执着,一路查到了自己身上。
“是。”
张横点了点头,又说:“那日我正好在老爷的院子里伺候,听到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是在望月楼丢了很大的脸,必定不会给他们幕后东家好果子吃。”
“正说着,代王殿下就来了,接着我就被赶了出去,什么都没听着。”
韩霜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又问:“那日在院子里伺候的,应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吧?还有谁?”
“还有房间里的牛波。”
张横磕了个头,说:“牛波是廖老爷的亲信,想必他知道的更多。”
“他是,你不是?”
韩霜锦挑了挑眉,淡淡地提了一句:“我可没忘记,这领头的人分明是你。”
“那只不过是牛波贪生怕死!害怕领头要是出了差错,老爷不会放过他罢了!”
张横冷冷地说说着:“像牛波这种只会攀炎附势的小人,说是与我一起,其实还不是老爷担心我会背叛他,安排来盯着我罢了。”
“牛波是哪个?”
韩霜锦看着他愤恨的样子,确定了应该是没有说假话,便把目光投向了古三。
“断了腿的那个。”
张横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们只不过是廖家的小小侍卫,怎么可能会为他送死?所以在发觉您身旁的人武艺高强的时候,我们就…”
“你们就自动自觉放弃了抵抗。”
韩霜锦补充完了张横的话,看了眼古三。
“断了腿的多的是。”
古三看了眼张横,对他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你跟着我一起去。”
“成。”
张横也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这会说出来,必定是不能善了了。
古三直接把人抓了起来,然后带着他去房间里认人,不一会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你就是牛波是吧?”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懒懒地问了一句。
“该死的张横!你说了什么!”
牛波一被抓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个张横肯定是把自己给捅出去了,真该死!
“哼。”
张横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牛波。”
韩霜锦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古三的刀已经出鞘,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颈。
“姑娘!我什么都没做啊!”
牛波是个胆子小的,被刀抵着,立刻马上害怕地开始哆嗦。
“你做没做,我有眼睛,看得到。”
韩霜锦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最好是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否则的话,这刀…”
古三的刀正好配合着韩霜锦往前凑了凑,牛波的脖颈立刻出了一道血痕。
“我说!我说!”
牛波是个惜命的,二话不说就开始哀嚎:“姑娘!姑娘!我什么都说!您问!您尽管问啊!”
“古三。”
韩霜锦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古三收手。
“是。”
古三这才把刀收了起来,站到一边。
“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韩霜锦又喝了口茶,这会天已经很晚了,她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怕是要熬个通宵了。
“姑…姑娘想知道什么?”
牛波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这话问的,自然是你知道什么,一干二净都给我吐出来。”
韩霜锦挑了挑眉,他把问题丢给了自己,显然是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我…这…”
牛波这会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韩霜锦要的是什么,这要是自己说出来的不是韩霜锦要的,那岂不是…
“这样吧,先说说那日你在书房里听到了什么。”
韩霜锦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一字一句告诉我,别想着隐藏,毕竟在你之前,已经有人交代了,若是你说的有任何偏差,我会直接…”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牛波听了这话连忙磕头,知道韩霜锦在说的是什么事,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那日代王殿下来到了老爷的书房,奴才不在书房内,只是得了老爷的吩咐,守在了门口。”
“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韩霜锦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语气平淡,似乎是对此并不意外。
“是,是。”
牛波看韩霜锦这个样子就知道张横怕是在他之前就把所有事都捅出去了,这会能够留给自己保命的也就是代王和老爷聊的那些。
想清楚了这些,牛波心头定了定,接着说:“代王来找老爷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奴才站在门口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听不到什么,只不过后来老爷和殿下吵了起来。”
“奴才隐隐约约听到了望月楼三个字,而后又听到姑娘您…您的名讳。”
“后面越吵越大声,殿下很生气,直接对老爷说让他安排人把姑娘给处理了,如果不处理干净,那以后老爷就别用殿下的名头办事了。”
“然后…然后老爷就把我们给叫进去了,吩咐我们做事的时候,老爷不会解释太多,他只需要我们按照他的想法去处理就行。”
“我其实根本就不想来的,要不是老爷担心张横会心软,才不会安排我过来。”
牛波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从来就不是死忠的人,局势多变的情况下,自然是以保全自身为最重要的目的。
“就这么简单?”
韩霜锦挑了挑眉,有些怀疑地盯着他,既然站在门口了,就只听到这么点东西?她有理由怀疑牛波就是在驴自己。
“是,就这么简单。”
牛波疯狂点头,似乎是害怕韩霜锦不相信:“我真的没有听到来龙去脉!姑娘,您想想,寻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谁会大声嚷嚷啊?奴才只不过是一个侍卫,哪怕老爷器重我,也不会把这些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呀。”
“说的还挺有道理。”
韩霜锦闻言笑了笑,她起身来到了牛波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若是我没认出你胸口的护身符,怕是也被你骗了,对吧,廖公子?”
“你怎么知道…”
廖山松被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应了声,而后反应过来道:“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韩霜锦笑了笑,淡淡地说:“廖忠伦廖侯爷是个疼爱嫡子的,早就听说廖侯爷特意去有名的静安寺为自己的嫡子求了一金丝平安符,为的就是护卫自己嫡子的平安顺遂。”
“金丝平安符可遇不可求,在静安寺也是极少得求的存在,廖公子,你敢不敢把自己怀中的金丝平安符取出来给我瞧一瞧?”
廖山松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这金丝平安符上。
“说说吧,廖公子。”
韩霜锦轻笑着,温声道:“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你这会应当是在京都中好好读书才是。”
“怎么会与张横一同出现在我面前呢,廖公子?不如还是简单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我实在是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廖山松摇了摇头,诚恳地说:“属下…属下只是个侍卫啊,实在是听不懂姑娘说的…”
“行了行了。”
韩霜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接着说:“廖山松,我话已经摆在这里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真的牛波怕是已经死在了你手里,把他的人皮面具扒下来吧。”
“是。”
古三应了声,毫不犹豫就上前把廖山松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扒了下来,方才把他带过来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发现了。
随着“嘶—”的一声,古三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韩霜锦扯了下来,他们看着面前露出真容的廖山松,旁边的张横似乎是似乎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你!”
张横脸色铁青,他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是被廖山松胁迫做下的那些事,不自觉暴怒:“你这个该死的!你怎么敢对我的萍儿下手!你怎么敢!”
“萍儿?”
廖山松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轻蔑地笑了笑:“你是说红萍那个荡·妇吧?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些首饰就直接让她对我敞开了怀抱,有什么好意外的?趋炎附势的女人而已。”
“你给我住嘴!不许你这么说她!”
张横怒吼出声:“分明就是你这个该死的畜牲图谋不轨,胁迫的她!”
“是啊,最先开始是我对她下手的,那滋味,啧啧啧,你反正一直都在外面奔波体会不到,那我就帮你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妻子。”
廖山松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过说句实在话,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教,她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的爹娘不也过得挺快活的?”
“怎么?难道你是觉得我给你们的赏赐太少了?没关系,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们,左右不过是个数而已,你说就是了,小问题。”
“你该死!你真该死!”
张横听了他不屑一顾的话,暴怒到差点从古三的手中挣脱,都是这个该死的廖山松!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的胁迫,他的萍儿如何会委身于他,他的爹娘又如何会纵容这样的事发生?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拦住他,拎出去。”
韩霜锦摆了摆手,淡淡道:“廖公子,你若是此刻不说的话,一会张横想对你做什么,我可不会拦着。”
“你敢!”
廖山松此刻自然心虚,毕竟他确实是把人家的妻子给…但是这怎么能怪他呢!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故意勾引他的!他给了那么多东西,后面那张横的爹娘还不是眼巴巴地把人送上来?
可笑!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
“廖山松,我没那么多害怕的事,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我就简单问你一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来!”
韩霜锦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她没想到廖忠伦居然真的舍得把自己的儿子给送过来,看来此次刺杀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韩姑娘,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也应该清楚,你动我不得。”
廖山松嗤笑了一声,虽然如今自己被古四压着,可他知道,韩霜锦不会,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喔?动你不得?”
韩霜锦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冷冷地好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手中有点权柄便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中的样子。”
“古四。”
“属下在。
压着他的古四连忙抱拳,恭敬地应了一声。
“既然断了腿还不安分,就丢出去让张横管教管教,看看如何安分下来。”
韩霜锦摆了摆手,坐了下来,背靠在软榻上,一副无比悠闲的样子。
“不!你怎么敢!”
廖山松被她这一下给直接吓着了,他没想到韩霜锦居然敢直接把自己往外丢。
“我为何不敢?”
韩霜锦悠闲地喝了口茶,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不行!你不能动我!你不能把我交给张横!”
廖山松在廖忠伦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横的手段,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父亲倚重他,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那必然是看重他的手段,他是有极多手段的。
韩霜锦没再说话,只让古四把人丢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东家,动静你会不会有点大了?”
枳橘有些犹豫,毕竟这四周还住着百姓呢。
“让他们稍微轻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霜锦挑了挑眉,已经让人去和官府打过招呼了,哪怕有人听到也不会说什么。
“是。”
枳橘应了声,很快就走了出去,轻轻地吩咐了古四一声,而后就回了房间。
“我说!我说!”
廖山松的右脚脚筋已经被张横彻底挑断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主子,而是像看一个猎物一样想着如何把他分尸。
他是真的害怕了,毕竟张横知道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是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的。
原本快要合上的房门缓缓打开,很明显,里面的人听到了廖山松的服软。
“拎进来。”
韩霜锦吩咐了一声,整个人还是躺在软榻上,看起来并不在乎的样子。
“我说…我说…”
廖山松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子,他没想到韩霜锦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丢给张横,自己断了一条腿,又被挑断了另一只脚的脚筋,这会整个人根本就站不起来,跪也没办法跪,就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啧啧啧。”
韩霜锦啧啧称奇,她看着廖山松,语气不屑:“廖公子,您这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你…”
廖山松觉得自己这会血气翻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敢!怎么敢真的对他下手!
“说吧。”
韩霜锦才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淡淡地问:“那日在书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过来?”
“殿下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再让你活着回去。”
廖山松冷哼了一声,说:“像你这种趋炎附势,一心只想要往上爬的女人,留你在长公主身边就是一个不定期的祸害,殿下自然要为长公主做点什么。”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吧。”
韩霜锦淡淡地说了声,接着说:“老实一点,代王与廖忠伦究竟谈论了什么。”
“我…”
廖山松在犹豫,他虽然怕死,但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被自己给捅出来了,那日后父亲和全族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廖山松,让我猜一猜,让你这么犹豫的点究竟是什么。”
韩霜锦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听说这几日廖大人得了一面金贵的玉屏风,这屏风上的图案乃是龙腾虎跃,显得格外有气势呢。”
“你…你怎么知道?”
廖山松听了这话心头一紧,这屏风乃是父亲要送给代王殿下的贺礼,说是贺礼,其实是助力他日后夺取太子之位的承诺。
因为他们早就安排好了,钦天监的甄大人会在一月之后死去,而新任的钦天监会在一月之后指出天有异象一说。
而那异象,就是空悬的储君之星有异动,落于龙虎之家。
他们不求这一说法能够让南安帝直接把这个位置交给唐明琅,但他们想要在南安帝的心头种下一颗种子。
唐清璃自然查出了他们的想法,而且让人给韩霜锦通了气,她自然也就知道此事。
不过该说不说的,韩霜锦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想这么做,在她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南安帝那样多疑的性子,钦天监的人选真的能够为旁人所把控?如今的甄原伯可是唐清璃小心渗透了许多年才拿下的。
唐明琅与廖忠伦凭什么认为南安帝会轻信一个只有一月的无名钦天监?简直是愚蠢至极。
不过这些事,韩霜锦才懒得和他们多说,只淡淡地说了句:“多的是我知道的,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没有回去的可能。”
“你不是说我说出来就放过我吗!”
廖山松听了这话有些恼火,韩霜锦凭什么说话不算话!自己明明已经…
“你也会说,要说出来,廖公子,刚刚那个是我猜的,不是吗?”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笑,说:“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无用的小聪明,你不配。”
“我说!我什么都说!”
廖山松咽了口口水,反正已经开了口,他现在已经没有敬畏了,有的只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