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清璃入宫
云磊知道如今不是自己关心唐清璃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吩咐了身后的仪仗队一声,随即正式护送唐清璃入京。
唐清璃关上车窗后,心头便不自觉安定了下来,这京都,她还是回来了。
“不得不说,云大人穿上官袍还是挺帅的。”
坐在她旁边的韩霜锦笑了笑,说:“而且这气势,可比我们来的路上一些官员都足。”
“舅舅一直都挺好的。”
唐清璃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些中饱私囊,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命的人,自然与他无法相比。”
“紧张吗?”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轻声问。
“也还好。”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这一个多月来,什么没有见过?早就已经不紧张了。”
“那就好。”
韩霜锦点头,一会进宫她必定不可能陪着唐清璃一起进去,依着她们如今的打算,韩霜锦还是暂时不要住在公主府比较好。
如今唐清璃出了这么多事,一群人盯着她,南安帝又不喜欢韩霜锦,若是韩霜锦执意留在她身边,怕是很容易影响到唐清璃。
唐清璃自然是想护着韩霜锦,左右也快要到皇商送东西入京的时候了,等韩霜锦顺利把自己的琉璃纱展露出来,她相信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距离公主府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处宅子,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她在归京路上也没有停止安排京中的事,楼主燕珊安排出来的人没有保护好她,反而害她受伤了,回去之后把所有人都狠狠地责罚了一顿。
唐清璃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她,毕竟谁也没想到谢东飞居然会把私兵藏的这么深,居然直接在她归京的路上佯装成土匪对他们下手,简直是可恶至极。
故而在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安排好而害得无双楼主受伤之后,她便格外内疚,主动把宅子的事都承担下来,还给唐清璃写了很长的信。
燕珊跟着唐清璃的日子很长,故而唐清璃也没有责怪她,此事谁也没有预料到,直接怪她是怎么回事?这可不行。
唐清璃知道怪燕珊没有用,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给她安排了其他事,算是稳住了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我这算不算是抱上金大腿了呀?”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凑过去搂住了唐清璃的胳膊,耍宝似的说着:“让我看看是谁如此阔气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原来是我的璃儿呀!”
“差不多得了。”
唐清璃用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弄得我好像之前虐待你一样。”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韩霜锦嘟了嘟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不是和你开开玩笑嘛。”
“你呀。”
唐清璃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时辰也差不多了,一会马车进了公主府,你别着急下来,等我与舅舅一同上了宫中的马车你再下来就是。”
“枳橘身子还没有好全,我会把她留下来安置车队,到时候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尽管放心就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我知道。”
韩霜锦点头,轻声说:“放心好了,我没有想多,也不会乱来,等你回来,你一切小心。”
“会的。”
宫中,正门。
令妃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心中不自觉感慨,自己或许赌对了。
南安帝忙于政事,让礼部尚书去接公主归京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他原本是想着自己亲自来接,但是又害怕让唐清璃风头过甚,就钦点了令妃侯在宫门口。
“微臣参见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磊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个礼。
“云大人快快请起。”
令妃轻轻地把云磊扶了起来,抬眸去看他身后的那辆马车。
停下来的马车缓缓打开车门,一袭宫装的唐清璃随着缓缓打开的车门出现。
“儿臣参见令妃娘娘,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清璃下马车,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就被令妃扶了起来。
“瘦了。”
令妃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公主这段日子在外受苦了。”
“儿臣不苦。”
唐清璃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儿臣在外养病,得父皇庇佑,又怎会受苦呢?”
“你这孩子。”
令妃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父皇在养心殿等你呢,随我一同去吧。”
“好。”
唐清璃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了令妃身边,云磊跟在了她们身后。
养心殿里,南安帝不自觉起了身,有些着急地看着殿门口。
“陛下,这殿下应该快到了。”
刘福禄看南安帝焦急的样子,轻声说:“您不必着急,这殿下已经进了宫中…”
“哼,说到这个朕就来气!”
南安帝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接着说:“她昨夜在京城外都能够被刺杀,若非陈天百敏锐发现了这车队中有不一样的人,怕是就被他们得手了!”
“陛下息怒!”
刘福禄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句话,南安帝便这么愤怒,当机立断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行了。”
南安帝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想着提这件事,唐清璃快要到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才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他们叙旧。
“永安公主到!”
随着通传声响起,唐清璃与令妃带着云磊一同进殿,南安帝一眼便看到了唐清璃,猛然突然想到了已经逝世的云华。
她和云华有八分相似,此刻完全长开之后,让南安帝猛然以为,是云华回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清璃没有错过南安帝眼中的惊艳,这就是她要的目的,父皇,既然你那么怀念母后,那便要好好对待已经被你忽视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才是。
“快起来。”
南安帝快步从书桌旁下来,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不自觉说:“有些瘦了,也有点憔悴,想来是这段时间吃苦了。”
“没有吃苦。”
唐清璃懂事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这段时间儿臣得父皇的庇佑,不觉得苦。”
“不必如此。”
南安帝听这话更觉得心疼,他轻轻地拍了拍唐清璃的肩膀,叹了口气:“朕知道,你这段日子就是受苦了,还如此懂事,朕…”
“父皇…”
唐清璃突然有些委屈,看着南安帝说:“儿臣确确实实是被欺负了。”
“朕知道。”
南安帝心头一窒,他不自觉重重地出了口气:“朕知道,璃儿,你受委屈了。”
“但是此刻回到了父皇身边,儿臣就不觉得委屈了,因为儿臣知道,父皇会为儿臣做主的。”
唐清璃看着他,笑着说:“璃儿已经回来了,父皇也别担心我了。”
“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南安帝重重点头,摆了摆手让云磊和令妃先退下,他有些体己话要和唐清璃说。
令妃和云磊应声离开,刘福禄把两人送到了殿门口,而后便恭敬地让小太监把两个人分别带去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干爹,您在看什么呢?”
一个小太监好奇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刘福禄,轻轻地问了声。
“不好好当值,跑过来做什么?”
刘福禄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干儿子机灵是挺机灵的,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最不该有的就是这好奇心。
“干爹,儿子这不是想着陪陪您嘛…我今日正正好休沐,就来看看您。”
刘全安虽然也在御前当值,但是并不在刘福禄身边跟着,而是做些打扫的粗重事情,起先其实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刘福禄要这么安排。
后来看到了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稍有不慎就被责罚或者是直接砍头,他顿时就明白了刘福禄这样安排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也就开开心心地在御前继续做自己不起眼的工作了。
“算你有孝心。”
刘福禄听了这话心头熨帖,但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敲打敲打他:“好奇心在这宫中最不应当有,你也不是初进宫中了,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儿子知道。”
刘全安讪讪一笑,也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刘福禄心里对这个干儿子还是很满意的,故而有些事也乐意提点提点他:“若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
“这路不是都…”
刘全安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回答,突然发现不对,这路虽然都一样,同样都是去往宫门,可是走的人可不一样。
刘福禄的意思,是在问刘全安,这两个人,如果是他,他要选谁。
刘全安知道,刘福禄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问题,故而他安静了下来,这对他不是一个问题,应当是干爹给他的考验。
“怎么?要想这么久?”
刘福禄看了他一眼,这周围的小太监都离他们远远的,谁也不敢凑过来。
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是因为南安帝方才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与唐清璃独自讲话,故而短时间内,刘福禄不必进去伺候了。
“干爹,这…”
刘全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儿子这不是要深思熟虑一下嘛。”
“深思熟虑是好事,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需要点冲动才能够把事情给办好的。”
刘福禄看了眼刘全安,话中颇有深意。
“儿子选云大人!”
刘全安眉头一挑,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顷刻之间脱口而出。
“为什么选他?”
刘福禄挑了挑眉,对他这个选择有点意外。
“直觉”
刘全安老老实实地说着:“如今令妃娘娘膝下没有子嗣,所以在令妃娘娘与公主殿下之间,令妃娘娘应当是要求着公主殿下的。”
“可是云大人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舅舅,哪怕他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可是陛下亲近他。”
“说的不错。”
刘福禄笑了笑,轻声说:“长进了,是好事。”
“真的!”
刘全安还是第一次被刘福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看的没错。”
刘福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这明面上令妃娘娘深得陛下疼爱,而且家中还有人撑着,可是实际上,陛下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令妃娘娘,而是这异军突起的云大人。”
“云大人在朝中没有根基,甚至在礼部还不一定能够说得上话,看起来是他的劣势,但在陛下心中,这就是他的优势所在。”
“因为没有根基,在朝中甚至也说不上话,故而云大人若是想要做好,想要保护住自己如今的位置,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好好听陛下的话。”
“云家一直忠心耿耿,而且从未入朝,这云大人还是头一回,这云家每年往陛下的私库送多少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令妃娘娘,如何能够比得过呢。”
刘福禄的话让刘全安不自觉点头,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干爹,您怎么突然这么说呀?”
“这京都的天,该变了。”
刘福禄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个机灵鬼,别和咱家说,你没看出来这令妃娘娘最近的心思。”
“陛下从未向令妃娘娘许诺什么,反而是敲打了她好几句。”
刘全安到底是在御前伺候的,自然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故而你应当也清楚,这陛下从来就未曾属意令妃娘娘成为中宫之主,是这令妃娘娘一直拎不清,常去慈宁宫讨人嫌罢了。”
刘福禄点了点头,笑着说:“你的选择是对的,别看云大人如今什么根基都没有,只要给他两年,咱家相信他必定能够做起来。”
“干爹,那您?”
刘全安心头有些不安,他知道刘福禄这样说必定是把他往云磊那边推去,可是为什么呢?”
“咱家一直都是陛下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点你还需要再质疑什么?”
刘福禄挑了挑眉,笑骂着:“刚刚说完你聪明,这会就又回去了?”
“是…是…”
刘全安讨好地笑了笑,他知道,刘福禄这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殿内,南安帝看着唐清璃,轻声说:“璃儿,这段日子你送回来的信,朕都看了。”
“父皇,儿臣…”
唐清璃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南安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害怕,心头更加发酸:“是朕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没有,儿臣不觉得委屈。”
唐清璃摇了摇头,主动说:“儿臣是觉得,父皇给儿臣太多了。”
“这算什么。”
南安帝摆了摆手,笑着说:“左右都是你应得的,不许再说这些了。”
“父皇,儿臣受之有愧。”
唐清璃摇了摇头,沉声道:“儿臣什么都没做,这超品公主若是给了儿臣…”
“如今圣旨已经下了,可是反悔不得了。”
南安帝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也别想太多,朕与云华就你一个孩子,这些不给你还能给谁?”
“父皇…”
唐清璃很是感动,她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可是父皇,儿臣真的害怕,儿臣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是朕没有安排好,还以为楚歌过去便是…”
南安帝想到此事就生气,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冷冷地说:“这飞鱼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击杀朝廷命官!”
“父皇息怒。”
唐清璃连忙说了一句,可是却没有为飞鱼楼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南安帝必定生疑。
“璃儿,朕想给你一支军队。”
南安帝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如今你是永乐郡的主子,又是超品公主,这是你应得的,朕也害怕,害怕你府中的侍卫没有办法保护好你。”
“这…”
唐清璃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后立刻拒绝:“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南安帝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回了软榻上,轻声说:“你不必担心,这是朕的意思,没有人会说什么,而且这也是有先例的。”
“父皇,儿臣不过是一个公主,又如何能够拥有这军队呢?万万不可!”
唐清璃摇了摇头,急声道:“父皇若是这么做,必定要被朝臣…”
“没事的,璃儿。”
南安帝摇了摇头,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她左肩的地方开始泛红,整个脸色苍白。
“太医!太医!”
殿外的刘福禄听到了南安帝的声音,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快传太医!”
南安帝心下着急,早知道自己方才就不应该着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下好了,把璃儿的伤口都弄伤了。
“是!”
刘福禄让刘全安去把时珍找来,自己着急忙慌找了几个宫女进殿候着。
“父皇,儿臣没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让南安帝一下就想到了云华死去的那一天,她的脸色也是这么白,就在自己怀里…
“太医在哪里!人呢!都死了吗!”
南安帝愤怒至极,看着进门的刘福禄,气得把手中的佛珠直接砸了过去。
“陛下息怒!”
刘福禄跪在了地上,胸前被佛珠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实在厉害,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时珍很快就被刘全安带过来了,看到了坐在软榻上脸色发白的唐清璃,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南安帝直接拉到了她面前。
“快!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南安帝很是着急,接着说:“方才还好好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时珍连忙取出了帕子和垫子,给唐清璃把脉之后便说:“陛下不必担心,公主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方才来的路上可能有些着急,扯开了伤口。”
他说着,身后的医女也来到了唐清璃身侧,准备为唐清璃换药。
“去内殿吧。”
南安帝点了点头,看着唐清璃离开之后,重重地出了口气:“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息怒!”
时珍跪在了地上,沉声道:“这公主的伤势确实是有些反复,应当是昨日被吓着了。”
“都该死!”
南安帝一下就想到了昨日被抓起来的王二虎,沉声道:“把陈天百,霍兴还有许三归都给朕传进来。”
“是。”
刘福禄应了声,这几个人都候着等待陛下传唤,这会只要一叫就能够进来。
三人来到殿内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时珍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心头有了底。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南安帝哼了声,摆了摆手说:“时珍你也起来。”
“是。多谢陛下。”
几人纷纷起身,等待着南安帝发话。
“谁先说?”
南安帝手中的佛珠不在,有些不自在,看了刘福禄一眼,后者便会意地把自己刚刚捡起来的佛珠送到了南安帝面前。
“陛下。”
陈天百先站了出来,他看着南安帝,恭敬地说:“微臣有话要说。”
“好。”
南安帝点头,温声道:“既然爱卿有话要说,那你先说便是。”
“是。”
陈天百闻言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微臣要告谢东飞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掌管京郊大营,罔顾陛下的信任,对公主殿下下手!”
“彭——”
南安帝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他站起身看着陈天百,冷冷地说:“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微臣自然有。”
陈天百毫不犹豫点头,看着南安帝说:“那些所谓的土匪并非真正的土匪,而是这些年来京郊大营淘汰的弃兵!他们都被谢东飞圈养了起来,成为了他手底下的军队,为他办事!”
“微臣此次前去迎接公主殿下归京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活口,有好几个,微臣都认识。”
陈天百说这句话并不是信口雌黄,他确实看到那几个活口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些人有些还是与他一起进的京郊大营,只不过那些人都没能够通过京郊大营的考核,后面都被逐出来了。
“好!真是好啊!”
南安帝冷冷地笑了笑,心头越来越冷:“朕倒是从未想过,朕的信任,在谢东飞看来,竟然是可加利用的,他倒是厉害得很。”
“陛下息怒!”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谁也没想到陈天百一回来就直接把这件事捅了出来,他倒是不害怕。
谢东飞可是京郊大营的前任将军,他说这句话也不害怕陛下以为他是在信口雌黄,对谢东飞落井下石。
“陈天百,此事朕交给你去做。”
南安帝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天百说着:“把这京郊大营的腌臜事,全部给朕挖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