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是阳谋
对秦父来说,牺牲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博来军中兄弟们的忠心,是件非常合算的事情。
而定王,秦瑶并不能保证,他能完全按着彼此的计划行事,对方是皇子,即使毁了约,她也不能把人家怎样。
秦瑶低下头,忍住了,想要爆发的冲动。
再抬头时,眼中已充满了顺从。
她毕恭毕敬地道:“我全听母亲的安排。”
这妥协,博来了和氏一个满意的微笑,她安慰道:“这人虽没有什么实权,却也是个踏实肯干的,
自己经营着一家票号,与军中的关系也不错,锦衣玉食不成什么问题。”
秦瑶怎么听都感觉,这嫡母像是个媒婆。
为了把她嫁出去,在宫中这几日,和氏已把对方调查的如此清楚,也真真是用了心了。
和氏并没有介意,秦瑶这一时的出神,只要这丫头肯听话,在秦珠及笄前把婚事办了,她愿意对她再宽厚一些。
当下便让人去药库,找了些颇为名贵的药材,要给秦瑶补补身子。
又拿出自己的妆匣,让秦瑶挑选了几件中意的首饰,才假惺惺的解释道:“你虽为庶出,可到底是一品大将军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的校尉,是委屈了一些。
可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你放心,在婚事上,秦家是不会亏待予你的。”
秦瑶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哪是不亏待她呀?
你秦府打着要报恩的旗号,下嫁了一个将军的女儿,怎么能不准备出一份丰厚的陪嫁!
如果实在躲不开,定王也不靠谱的话,她就只能在出嫁的前一天,拿着嫁妆偷偷的走人了。
依旧低着头,听和氏把所有的话都讲完,行过礼,就在秦瑶感觉已经可以退下的时候。
身后又传来和氏的声音:“过几日,就让你父亲把人叫到府里来,与你相看相看。”
秦瑶不得不转过身,再次对和氏行礼,颔首,表示同意,才终于走出了上房。
秦瑶的院子叫清河居,它很小,小到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姐的秀阁,位置也很偏,处在内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推开院门,秦瑶就看到了满院子的丫头。
“三姐,回来了?”被丫头拥在中间的秦珠,在看到秦瑶的那一刻,立刻让自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骄傲的道:
“你看,这是母亲让我去库房,为你挑的东西。”
秦瑶已经意识到,那日在宫中与秦珠抬杠,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不计后果的惹恼了秦珠,从而促成了和氏,以无比快速的手段,为她找了个残废,迅速的把她推向了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
秦瑶的眸中微微闪动了一下,装作满脸好奇的,看向丫头手中的托盘,问道:“母亲让你送什么来了?”
秦珠让开身子,退后了一步。
丫头把托盘略略的举起,让秦瑶看清了那上边的衣料。
“娘说过两日就给你订婚,大喜的日子,你总要有两件合适的衣裳,好出来见客不是?”秦珠笑的眉眼弯弯。
敢跟她作对!吃亏了吧!前几天的气势都哪去了?一个庶女真以为自己可以,翻出多大的风浪不成?
她十分得意地继续道:“事情来的太急,已来不及给你重做,姐姐将就着穿吧!”
秦瑶拿起来看了看,衣料很是不错,大红色的喜服上绣着蝶穿牡丹的花样,放在订婚宴上是再合适不过的。
秦珠微笑的向前两步问:“姐姐,觉得!我为你挑的衣裳如何?”
秦瑶也跟着笑,一双无比真诚的大眼睛,满满地都是惊喜:“这衣裳好漂亮,我很喜欢!”
秦珠觉得,这才是她熟悉的秦三,那日在宫中许是她真的是病了,很难受,才会那样的性情大变。
看在她如此懂事的份上,秦珠决定收回早就准备好,想要侮辱秦瑶的说词。
秦瑶微眯着眼,看着以一副高高在上,如救世主般的秦珠,不由的想笑。
她可真好骗,自己这么聊聊几句的示弱,就如此轻松的感觉,自己已是胜利的一方。
得到了极大满足的秦珠,在全力释放过她的胜利之后,没有了留下的兴趣,带着一众丫头,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清河居。
目送着秦珠远去,秦瑶的眼中已恢复了几分的清冷,哪里还有半分逆来顺受的模样。
小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自那日夜里,从梦中惊醒之后,小姐似乎就变的不太一样了。
她弱弱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肚子咕噜噜的叫出了声,秦瑶低头揉了揉胃。
宫里的早饭,那是中看不中吃,她每天这个时辰,都要添补一些糕点。
而今日出宫,她便没有来得及补餐。
秦瑶起身出了门对跟上来的小佩道:“咱们去厨房转转吧,再不吃东西,我恐怕就真要有事了!”
小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在对上秦瑶眼眸的那刻,又把话咽了回去,脚下不停的跟着去了厨房。
厨房的院子里,几个婆子见秦瑶走进来,都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没有人比秦瑶更清楚原主在秦府的地位,她没有恼,而是带着小佩,直接向屋内走去。
一个胖胖的婆子坐不住了,起身把秦瑶拦在了屋门外,眼神中有着不想隐藏的轻视,似笑非笑地劝道:“姑娘请回吧,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秦瑶收回了脚步,客气道:“那就劳嬷嬷去拿点吃的来,我有些饿了。”
“您忘了,咱府里的规矩,这没到时辰,厨房是不会开火的。”婆子正说着,秦珠的丫头就手里提着个食盒,从外边走了进来。
见秦瑶在院中,丫头的脚步顿了顿,欠了欠身喊了一声:“三小姐。”没等秦瑶叫起,便自己起了身,对一边的婆子问:“可都做好了?”
婆子看到丫头,脸上笑出了一朵老菊花,忙接过食盒进了屋,片刻又送了出来。
这可真是双标呀!
秦瑶放走了小丫头,颇有深意的望向几个婆子,嘴角带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婆子似是早已料定,她不会怎样,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又坐回了原地。
秦瑶的肚子又叫出了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的胃痛。
一个六七岁的女娃,手里捧着个大白馒头,从后厨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