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泡影
离开风吟阁时天色已晚。
夜色下，坊市灯火通明，行人稀少。
少年与女侠一前一后行走在冷清的街道。
“你为何要讨好公主？”
女侠磁性的声音传来。
“有吗？”许天然头也不回。
“今日你的举动和往常不同，明显就是在吊着公主，而且是两个！”女侠冷笑：“你肯定是在憋着坏。”
前头的许天然突然停了下来，将赢的长剑送到女侠手里：“送你了。”
女侠挑眉：“用长公主赠与的宝剑送其他女子？你好会玩。”
“我赢的。”许天然说：“要不要，不要我明天给卖了，四境修者铸造的呢。”
姜照衣夺过长剑，与原本的青色长剑跨在一起：“不要白不要。”
见女侠这幅姿态，许天然盯着她的桃花眸子，笑道：“你吃醋了。”
姜照衣不自然地撇过头，没说话。
夜色下，冷清的街道吹起风，微冷。
女侠感受到了鼻尖涌入熟悉气味，许天然靠在女侠怀里。
“你干嘛！”姜照衣后退。
却被许天然伸手挽住纤细的腰身，他心神一荡，手感真好啊……
“我累了，你抱我走。”
女侠没好气道：“向来都是男抱女，哪有女子抱男的？”
许天然不在意说道：“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你是我的人。再说，四境武夫还抱不动一个普通人吗？”
“……”
“快点，这鬼天气冷的我直哆嗦，染上风寒又得一笔医药费。”许天然用身体说明天气真的很冷，他脑袋靠在女侠柔软的胸脯，蹭了蹭。
女侠一双桃花眸子颤了几下，水波盈盈。
她深吸一口气，将许天然横抱而起。
许天然很自然地挽着女侠白嫩的脖颈。
“冲啊女侠，晚上吃火锅。”
作为一个四境武夫，有搬山卸岭之劲，抱着一个百多斤的男人并不费力。
但是许天然却不安分。
手不安分。
头也不安分。
女侠想把怀里的少年抱杀。
“别丶别乱动！”
女侠一步十几丈，如履平地。
“好香啊。”许天然喃喃道：“像你这种胸大屁股翘的女子，特别好生养，十个孩子都能奶活。”
“许天然！”女侠声音拔高了一筹。
许天然抬头，一脸无辜：“怎么了？话糙理不糙。”
女侠冷笑也不说话，将手放在面纱上，眼看就要摘下来。
“卧槽！”许天然吓了一跳：“别伤害我！”
“那就别乱动！”
“好的。”
女侠用容貌威胁他，许天然不敢再放肆，那晚见过女侠的容颜之后，连做好几宿噩梦。
说也奇怪，女侠那副真容按理说见过之后应该终生难忘，但是许天然却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究竟长什么样。
莫非是诅咒？
巫术？
蛊毒？
亦或者是神秘叵测的傩术？
许天然问女侠的时候，她也不知道。
听女侠说，好像是天生的，她爹娘一直将她当做妖怪来着。
之后女侠不愿意多说。
许天然大概猜得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大多蒙昧迷信，生了这么个女儿，肯定认为妖怪附身，没有将女侠烧死已经算是好的了。
女侠一定吃了很多常人难以言喻的苦。
想到这里，许天然轻轻挽上了女侠。
“你又要作妖。”
许天然轻声道：“给你温暖。”
“……”女侠无言，眸子泛起水光。
绕过还在蹲墙角的狂热粉们，从后门进入宅邸。
许天然都被这些锲而不舍的狂热粉惊到了。
前世的时候就听说什么蹲偶像，直接在大街上搭帐篷……这些离谱操作。
现在他被人蹲，心里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害怕熟睡中被这些狂热粉掳走，他英俊的相貌得不到保全。
“搬家吧。”
许天然对在给他打热水洗澡的女侠说。
女侠将水桶中的热水倒进浴桶，热气氤氲，伸手试了试水温。
“可以洗了。”又说：“搬去哪里？”
许天然双臂高抬，女侠会意，过来将他衣袍褪下，挂到屏风上。
“买个小院子就行，反正就咱们两人。”许天然穿着亵衣亵裤，见女侠已经转过身子，突然恶趣味道：
“听我洗澡的声音是不是能下两大碗白米饭？”
姜照衣耳根子都要红了，虽不是第一次服侍他洗澡，每次她都羞涩难当。
“过来帮我擦背。”
“……”
洗好澡之后，许天然换上干净的衣服。
铜镜中，少年眸子如星子，面容如刻，唇红齿白俊俏非凡。
女侠正在为他束发。
许天然轻轻挑眉，透露着一股不羁感：“好不好看。”
女侠：“……”
许天然认真说：“像我这幅容貌，走到大街上大概是满楼红袖招，少女的情怀，贞洁怨妇的克星，女子见了并拢双腿……你不动心吗？”
女侠不配合他的下流。
将头发束好之后，便将浴桶里的水抬了出去。
许天然抱着双手，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院内，火锅撑起。
碳火烧得正旺。
九月的季节适合涮火锅，不冷不热。
大虞王朝目前还没有发明这种吃法，属于许天然独创，所以是许天然亲自下厨。
炒火锅底料，调配蘸料。
“用芫荽刷火锅在别的时空，是要被砍头谢罪的。”
许天然感叹。
女侠不明所以：“这么严厉？”
芫荽就是香菜，用香菜代替蔬菜刷火锅，对于不吃香菜的人来说，岂止是大逆不道，砍十次头都不足以泄愤。
给女侠夹了满满一碗肉，许天然不免想起前世。
想念一百g种子的第三百六十八天。
其实若是许天然不是天生废体，他与女侠行走江湖，领略山河美景倒也不错。
他一个普通人，在这武力为尊的世界，若非有个好爹，他注定是底层。
普通人行走江湖，纵然有四境女侠保护，有武帝之子这个名头，万一到了哪个旮旯，遇上莽夫刁民，匹夫一怒，管你什么武帝之子，直接一刀剁了，哭都没地哭。
许天然又有长生不死，意外暴毙，简直亏到家了。
所以许天然就想修炼，无论是武夫还是炼气士，不求登顶山巅，只要有自保能力就行。
这种时代，王朝覆灭终归无闻，武帝再强也不能长生不死。
他爹名头总有消失的一天。
还得靠自己啊。
一顿火锅把许天然吃惆怅了，靠在睡椅上仰望星空。
“大虞王朝历代皇帝寿命不会超过八十岁，这是普通人的寿命呀。普通二境武夫都能活到百岁。作为最强的人皇，怎么寿命还不如普通武夫？”
许天然突然问道。
女侠正在给他按头，劲道恰到好处，许天然很是享受。
“因为人皇就是普通人。”女侠说。
“？？？”
许天然脸色愣住。
“普通人？可是人皇不是最强者吗？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女侠回忆了一番：“是最强者不错，但的确是普通人。因为人皇不能修行。”
“那怎么做到最强的？”
“气运。”
许天然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大虞王朝千年以来，未曾出过昏君暴君，想要登基人皇之位，必然要国运昌盛，民心所向！这是一个闭环，只要有人皇，必然国运昌盛。而国运昌盛，必定诞生人皇！”
“所谓的天灾人祸，根本不可能发生。道门作为国教，大神通者可移山填海，施云布雨，保证境内风调雨顺不在话下……”
女侠也道：“的确是这样的。听闻前朝之所以灭亡，乃是九位红尘仙共同出手，斩断国运龙脉。”
“红尘仙？”许天然第一次听说：“难道比八境武帝还要厉害？”
“不清楚，应该是八境之上。”女侠摇头。
“既然人皇这么强，又怎么允许武帝丶道尊丶兵祖……这些与他平起平坐？”
“大概是有某种限制吧。”
许天然怪异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武州总盟藏书阁有记载。”女侠说。
好吧，作为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武帝之子，也没有资格进入藏书阁。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你不说我不问，这就是间隙。我不问，你说了，这是信任。”许天然道。
“……”
“继续说。”许天然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冥冥中有一丝灵感，或许能改变他的境地。
“千年之前，九位红尘仙出手，前朝人皇脚踏国运龙脉，手持国运重宝‘尚方斩马剑’，以人皇之力，斩落五位红尘仙，这场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前朝人皇乃是凡人之躯，最终力竭而亡，剩余红尘仙以生命为代价，斩断前朝国运龙脉。”
“至此前朝覆灭，新皇立国，便是大虞王朝，国教为道门，第三任人皇更是罢黜百家，独尊道术。直到先皇登基，局面才渐渐平衡。”
许天然听着，心思活络。
忽然有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他目光炯炯盯着女侠：“女侠，我们造反吧！”
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