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任
阳光正好，海面划过一束流光。
起初只能看到一抹亮光，眨眼间便已迫近。
原来是仙人腾云驾雾。
只见云间有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老道发须花白，却是一副童颜鹤发模样，身着宽大道袍，神态从容。
他悠悠开口：“此地乃傲来国，邻近东海，可谓是人杰地灵。为师给你寻的这个地方，灵气充沛，是块福地。”
接着又道：“天然，上任以后，切勿松散懈怠，需勤加修行。你拥有几世宿慧，天资极高，就是性子缓了些，若是肯勤快修行，加上一山神印，成仙作祖只是时间问题……”
老道敦敦不倦说着，突然扭头，却见身后的少年在打瞌睡，顿时气得老道吹胡子瞪眼。
“你这逆徒！可知为师为了这个神职打点多少？像你这般懒散模样，给你五百年也休想踏上仙途！”
说着，老道抡起拳头，道袍袖口滑落，露出健壮的手臂，肌肉隆起，青筋如虬龙般。
作拉弓式，劲走龙蛇，一拳递出。
砰！
空中数百丈云层皆被震碎，肃然一清。
少年捂着肚子，清秀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老道见他清醒，恢复和蔼模样，慈眉善目，道：“做了此地土地，便算入了体制内，天条森严，切勿与妖魔为伍，否则为师可救不了你。”
那名为天然的少年揉着肚子，闻言乖巧点头。
老道又说：“你大师兄现在已在桃山任职，不久前飞鹤传书，修为大有精进，你需向你大师兄学习。”
许天然道：“二师姐呢？”
老道呵呵笑道：“华山还有一个土地神职，不日即可上任。”
“师傅莫非打算一人独守山门？”许天然道。
“呵呵，为师也有神职，比你们高一点点。”老道得意抚须而笑。
“是何职位？”许天然问。
“泾河河伯。”
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许天然很是欣慰。
说话间，老道已降临地面。
“此山便是你任职的地方，将山神印炼化，即可感应此山一草一木。”
许天然抬眼望去，山势映入眼帘。
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
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
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真个好山！”许天然脱口而出，眼神明亮。
老道接着叮嘱了徒弟几句，便腾云而去。
送别师傅后，少年许天然一袭青衫，眸子中兴致盎然，熟悉起环境。
他指尖法力涌出，捏着法印喝了一声‘疾’，当即身子如飘絮一般，轻快起来，随风而动。
良久之后，许天然将整片地域勘察完毕。
整个山的范围没有一丝人烟痕迹。
山中野兽倒是很多，栖息着各种野兽，后山瀑布周围更是布满猴群，数量不少。
“倒是落得清净。”
许天然对此很满意，而且此山临近大海，若是野味吃乏了，还可以打些海鲜来吃。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天然哼着小曲在半山腰选了块平整的地势，着手便搭建自己的道场。
土地入天庭编制，算得上是神了。
作为一个神，道场必不可少。
从怀里掏出一块长方形的小木条，他振振有词，只见木条上一道道奇异的纹路亮起，然后便见他从中抖落出各种工具。
他先是召出烈火将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接着又唤出小溪一般的水量将灰烬冲洗干净，开辟出一块很大的区域。
丈量之后，脑中构思出道场轮廓。
随后山脚搬来巨石打地基。
有动物发现了这个外来者，躲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山腰出现了两只草庐，四周平平整整，许天然还丧心病狂地挖了一个大坑，唤出水流将大坑填满，形成最早的人工湖。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吐了口气。
道场初步布置完毕。
又从木条中取出各种家具，将草庐添置完毕。
总算有了些烟火气，许天然想着。
此后几日，他都在完善着道场。
为自己塑了金身，将山神印炼化。
这时的他，才真正是一名山神土地。
“是非惹人恼，成才最无聊。”
许天然怡然自得，将草药种植在开辟出的药园中，施放云雨术滋润药园。
做完这些，来到湖边将鱼竿抛下，随后躺在睡椅上翻着一本书籍。
过了一会，他将书籍覆盖在脸上，小憩起来。
暗中观察的动物不少，它们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
许天然昏昏沉沉，只觉得头皮发痒，然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书盖着的脸沉寂在阴影里，嘴角微微勾起。
“你们这群小东西，不仅偷看，还想偷东西？”
原来是几只胆大的小动物眼瞅着他睡着，偷偷溜过来想从木桌上拿东西。
有两只好奇的小动物甚至还用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头。
自从炼化了山神印之后，这座山范围内的一草一木他都能感应到，更别提这些调皮好奇的小动物。
随手一捞，许天然将一只小松鼠提在手里，小松鼠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并未惊慌，反倒是目不转睛盯着他。
许天然笑了，从桌面上抓了一把干果塞到小松鼠怀里，挥了挥手：“滚滚滚，莫要扰人清梦。”
于是小动物们将桌上的干果搬了个干净，躲到一边吃去了。
夜幕降临，许天然悠悠醒来。
此时，他的草庐已经围了不少的小动物。
甚至有只圆滚滚的肥兔子还扒拉着鱼竿，熟练地将鱼钓上来放进竹篓。
小松鼠掏出个干果，跳到他肩头，将干果递到他嘴边。
许天然接过干果，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肥兔子旁，将竹篓中的鱼放进湖里。
“指望它们下崽呢，别给我钓完了。”
做完这些，许天然忽然心有所感，化清风而起，飞向山中某个方位。
此山范围很大，山势绵延，丛林茂密。
夜色中，一道青衣身影御风而行，不久后，他降落在山中平坦地势上。
平坦的地势，居高临下，视野极其开阔，奔流的蔚蓝海水来回涌动，天空繁星流动，偶尔划过一抹流光。
清风袭来，山林中响起沙沙声音，似是一首动人的曲子。
许天然看见了一只猴子，端坐在一块石头上，杵着头，凝望星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慢慢走了过去，看清了猴子长什么样。
他很难形容猴子的长相，它不是那种丑不丑的问题，是那种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一只气质很特别的猴子。
形容长相的话，一句话概括，毛脸雷公嘴。
猴子腰间穿着一条草裙。
莫非是母猴子？许天然思忖，公猴子怕是没什么羞耻心的。
许天然鬼斧神差问了声：“你在思考？”
猴子抬起头，目光微动，它动了动嘴，声音很干涩，似乎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海的那面是什么？”
许天然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猴子真的开口说话了。
他也确定了一个疑问，猴子是公的。
对于猴子的提问，许天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说：“这个要你自己去看，自己所见到的，才是真的。”
猴子若有所思。
接着又问：“真的有神仙吗？”
许天然笑道：“自然是有的。”
猴子目光流转，忽然望着他：“你是神仙吧？”
许天然道：“你想象的神仙是什么样的？”
猴子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坚定说：“自由！神仙是自由的，他们不受束缚，无拘无束。”
许天然第一次正视这只猴子，端详良久，从猴子身上，他想起了一个词。
桀骜不驯。
他坐到猴子旁边，对猴子说：“来，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