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恰逢十七章
央被囚困在地下室，这里是用来贮藏冰块的地窖。可地窖暂时未完工，这下正好用来□□。
地下没有光，央一天两顿过活。木晓会来看他，那时候墙壁先是点起微弱的烛火，然后火苗移近，木晓的脸在烛光下只能看清半张。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语气轻缓。
陷在黑幕，时常央以为自己在睡梦里，他开始期盼木晓的到来，等待那一缕小小烛火。
央意识到自己心态的改变，可大脑顺从了这样的变化，他屈服了。
刚开始几天他经常头痛，身体在渴望一些东西。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渴望感已经戒断，可又染上了其他。
央醒过来了，他习惯性望向洞口，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隐约约看到墙壁的模样。没有太阳确定时间，他的作息时间完全混乱，他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可前尘往事记忆朦胧，仿佛随着头痛的离去而斑驳。
今天木晓会过来吗？
火光出现，比平常还要亮些。央眯眼，这光亮太过耀眼。鼻子闻到了花香，很淡很淡。央使劲睁眼适应光亮，一只胖手触碰到他。
白白圆圆，十分干净的小手，软乎乎，温暖无比，触碰到他的手臂，光亮照清小孩的身形。小孩子灰色的稀碎软发被扎成两个小丸子，毛茸茸的外衣衬托微红的脸更加可爱。
“叔叔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星渺抓住央的手指头问：“叔叔你不冷吗？”
央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个阴冷黑暗的角落怎么会有天使降临？
“我是在做梦吗？”
央轻轻握住星渺的胖手，小小的如同剥开的果肉。
星渺掏出兜里的葡萄干，抓了一把放在央手心，“叔叔给你吃。”
香甜的果干，央小心翼翼往嘴里倒，葡萄干很少，嚼两口就没了。甜味却逗留在唇齿间。
看着央回味无穷，星渺把那一小袋葡萄干塞给央，“叔叔，我想抓鱼给晓叔吃，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给你葡萄干作为报酬。”
央这时候才注意到星渺背后的小竹篓，“不行，我不能帮你。”央拒绝了他，转过身缩着身子离开木栏。
“叔叔，我可以帮你出来！”
央身体一震，心跳加速，耳边声音无限放大，嗡嗡鸣叫。
突然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星渺。”
星渺浑身僵住，每当木晓这样子叫他，很明显他自己犯了大错。特别这一次，他能感觉到木晓十分生气。
“谁带你过来的？”
木晓走下来，语气冰冷，冻得星渺全身发抖，可怜兮兮的样子，央看到都想上前维护，可他没资格。
“晓叔……”
五岁小孩抓住自己的衣角，无处躲藏。
“我……我来抓鱼……”
木晓盯着星渺好一会，无奈叹口气，自己对小孩子没辙。
“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眼见光亮就要离去，央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时间过去了很久，央紧攥着星渺送给自己的零食袋子，偶尔吃一颗葡萄干。葡萄干太小，一颗都不够塞牙缝。
他的记忆时隐时现，他嗅到草原干燥的尘土，喝到林涧溪水的清甜，有狮群栖息在一颗巨大古木下……
想起来了，独自一人生存于荒野的日子。抹不去的寂寥感。
有一个人，一双眼睛。
不，那人身上没有气味，眼睛也是暗暗的血色。
他要干什么？
央惊醒，大汗淋漓。醒过来又被温柔的烛光吸引视线。星渺正呆呆看着他，手里拿着几个零食带子。
“嘘——叔叔，晓叔不让我来这里。”
央斟酌一下，开口说：“你的确不应该来这里。”
“为什么？难道叔叔你会伤害我吗？”
星渺脸肉嘟嘟，这两年被喂的很好。他阿爸和阿亲葬送在泥石流中，木晓收养了他。
“……”
“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央坐起来，侧面对着星渺。小孩子的眼睛太干净，他不敢面对。
他问：“晓叔是谁？”
“晓叔就是晓叔呀，是我们的首领！”星渺掏出一根牛肉干啃了一点点继续说：“我以后也要跟晓叔一样，当部落首领。”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央，你呢？”
“我是星渺，晓叔说这是天上星星的意思。”星渺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晓叔说我的名字这样写，我今天还要记十个汉字。”
“可是汉字好难啊……”
“晓叔说汉字就和星星一样，永远永远存在。”
央听着星渺啰嗦，地上的文字给他不一样的震撼，“看来他很爱你。”
不然怎么会希望你和星星一样，永远被人记住，永远存在。
“我当然……当然知道……”
星渺小脸通红无比，害羞把牛肉干塞给央就跑走了。
央把牛肉干藏好，木晓在星渺离开之后过来了。
“星渺又跑来这里，他不应该到处乱跑，很危险。”
木晓端水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央问：“可不可以……写一写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小，木晓放下茶杯，蹲到央面前问：“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央。”
“我是木晓。”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木晓。”
木晓笑了笑，挑了个简单的yang字。央看着木晓在地面画了五笔，“这是我的名字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要这样写？”
”谁知道呢。”
木晓起身走了。回到家里，星渺跟咚咚跑过来给木晓换鞋。
“说了多少次，我自己可以。”
木晓洗好脚说：“星渺，下一次你去见央，尝试放他出来，看他怎么表现。”
“好的，晓叔。”
“你怕不怕？”
“晓叔我不怕，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觉得央怎么样？”
咚咚插话：“那家伙打了晓叔，坏透了。”
“晓叔我觉得他不坏。”
木晓揪住咚咚耳朵说：“你可长点脑子吧，我的儿！”接着他继续问星渺，“如果他加入我们部落，你愿意吗？”
“晓叔，我觉得现在还不行，没人愿意相信他。”
“对，说的很好。咚咚，学着点。”
“他要想加入我们部落，需要让我们信任他。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完全信任他呢？”
星渺歪头，这有点超过他的脑容量了。
“央需要退出他之前的部落，完全为我们服务。他需要提供情报，食物，体力。”
“而且永不背叛我们。”
木晓摸摸星渺的脑袋。
“如果晓叔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
木晓给了咚咚一拳说：“有一天我也会信错人。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你们要学会自己判断。尤其是你，咚咚。”
星渺抱住木晓的小腿问：“晓叔也会有错的时候吗？”
咚咚摸摸耳朵问：““晓叔也会错吗？”
“是个人都会犯错。犯错不可怕，怕的是知错犯错。”
两双眼睛满满疑惑。木晓摸摸两个人脑袋，“慢慢的你们就会知道啦。”
晚上咚咚抱着枕头坐在炕上等木晓。
“咚咚，你已经七岁了，不能和晓叔一起睡了！”星渺叉腰。
“咚咚，外面去。”
咚咚就地一滚，挥舞手脚扑腾嚷嚷：“不嘛不嘛，星渺都可以晓叔睡，我也要一起！”
咚咚七岁了，身高已经和木晓差不多。试问一个快一米八的孩子躺在地上撒蛮娇，其他人如何看。
星渺翻了一个白眼。
木晓赏了一拳。
星渺再一次去地窖的时候央很生气，他厉声对星渺说：“木晓就随便让你乱跑，现在是冬天，你还是一个小孩子！”
“可是我……我知道……我只是想给晓叔抓条鱼。他们都不让我出来，我也想帮晓叔！自从晓叔回来后，他经常生病，晚上睡觉都在喊疼……”
央愧疚感又上来，他之前踹过木晓，他自己身强力壮，木晓被踹飞几米。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央竟然哭了，跪倒在地上。
星渺慌了一下，稳住思绪。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烦躁，在那里……大巫，还有其他人……他们都……”
突然想起什么，央猛的抬头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去几天了？他们，他们要攻打森林里边的部落！”
“星渺，快去告诉木晓，他们要来了，快去！”
星渺急匆匆跑起来，木晓在洞口守着，央的声音很大，他听到了。
央给了情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木晓叫回了去监视白虎部落的术。
“把大家都叫来，开会。”
部落里所有人聚集在木晓房子里，木晓先问术：“术，白虎部落情况如何？”
“首领，白虎部落那里的人在收拾东西，感觉要去丛林部落。”
术用望远镜监视着白虎部落的动静。一个木筒加上两块玻璃就是简单的望远镜。
“看来还是要打一仗。”木晓看向珙，“之前丰有问过我你的去向，珙你该过去通知吴，并且如果有需要，新风谷会给予帮助。”
“大家散会后去清点兵器食物，检查好房屋围墙，晚饭时间开会。”
众人散去，木晓叫住珙，“你现在是新风谷的人，你属于新风谷。”
“是的。”
“如果你吴让你回到丛林部落……”
“我不会走的！”
“不，你可以走，但是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全部不能泄露。如果你回去了，泄露了，我会去杀了你。”
珙寒毛卓竖，木晓是认真的。
珙走后，术绕回来悄悄跟木晓报告，“首领，我发现白虎部落的雄性了。”
“他们没有死，但是很奇怪。”
“很奇怪？奇怪在哪？被洗脑了现在和入侵者那一群人在一块？”
“是的！就在几天前，来了一个黑袍人，他去了白虎部落后，白虎部落的人不再头疼了。他来了之后，他们立马开始行动。”
“看来这一次，boss登场了。”
术说：“我藏的很远，但差一点被发现了，那个黑袍人很厉害，能看的很远。”
“我正打算回来报告，你就叫我了。”
木晓拍拍术，安慰道：“你是侦察兵，情报最关键。以后要是有危险就先撤回。”
晚饭时间，木晓开口，“这是我们部落首次战争，伊你带着小孩子留守，其他人兵分两路。一路跟着桐悄悄绕到后方，另一路跟着我埋伏在丛林部落周围。”
“术，你继续去监视，一有动静立马报告。”
“桐。大家，你们相信他吗？”
众人目光聚集到桐身上，点点头。
“桐，你熟悉白虎部落，你做向导。琦，你做指挥官。”
“木……首领，我要跟着你！”
“琦，偷家是件大事，你偷家越快，越快与我会和。放心，这次大家都在我身边，不会有大问题。”
“另外，桐，白虎部落原先的雄性没有死。”
桐和原先白虎部落的雌性难以置信，眼里闪着泪花。
“但不要高兴太早。这阵子通过观察央，我发现他们确实有洗脑的存在，而且这一次，他们真正的首领可能来了。”
桐结巴问道：“那他们？”
“白虎部落的雄性就跟你们想的一样，已经是入侵者中的一员。如果你们遇见，不要心慈手软！先抓捕！”
“他们已经不是原先的他们了。”
木晓的话砸向白虎部落的雌性，警告他们不要犯傻。
“而你们也已经不是原先的你们，如果有人置新风谷于不利，那么那个人将成为我一生的敌人，我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桐抖了两下，他抬起眼直勾勾望向木晓说：“首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已经不再是白虎部落的人，看到木晓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命运。再没有人比起那时候的你更加震撼我的心灵。
就算有诸多质疑，我愿一生陪伴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