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于是十五章
夜晚,开始起风了。
冷风灌进木晓的衣领,他打了个寒颤,醒过来。
柊第一次看到受伤的木晓。明明他们两个相处不过两年,可木晓在他心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木晓知道太多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做了太多他们想不到的事。
每当柊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风雨和烈阳,即使夜晚到来,黑色笼罩大地,他觉得异常安心。
他本来对琦和术两个人怀揣不满,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来领导部落?不明白为什么术这么轻易就崇拜他人。
那时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趴在三三背上的木晓睡着了。柊第看到被踢飞的木晓,恨不得把央咬碎,把央的尸体丢在旷野,让鸟出吃。
可睡着的木晓很安静,呼吸时重时轻,胳膊晃下来,却比一般雌性要瘦。柊凑上前去,他想看看木晓是否还要意识。风雪就快来了,再这样走下去,后面九个雌性就要冻死了。
柊刚靠前两步,木晓突然睁开眼,微弱星光照在他脸上。
“停。”
三三停下来。
木晓说:“我睡着了。”
他梦里看到了自己买的房子,房子里都是红色漆块。警察来了,野兽来了,他跑不动,只能拼死一搏。
“不能去森林。不能带着他们去森林。”木晓让三三调头,“丛林部落不会允许他们穿过森林,这些人是不安定因素,会给丛林部落带来战争。”
“我们要回去。”
“他们这么久没有追上来,想必是猜想我们走不远,而且夜晚不利于出行。”
木晓定了一下,抬头看着星空说:“现在刚起风,还有时间。”
“柊。”木晓叫了柊,声音平静,“你带着他们过河。我和三三回去。”
“不……”
“柊,你们已经违抗一次我的命令,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可是首领,你要是一去不回……我……我们,我们部落该怎么办……”柊急切用爪子压住木晓。
“你听我说,你带着他们过河。到了河岸后,找一个挡风的坡挖坑烧火,烧起灰后灭火,铺好土睡在上面。这样才不被冻死。”
“我和三三往另一边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木晓说完,解开三三的兽皮带子,套在柊身上,然后往回走跟雪橇上白虎部落的雌性说:“我是被你们部落的人牵扯进来的。我本不做吃亏的买卖,现在误打误撞救了你们。”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我刚刚说的对策你们也听到了。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听柊的话。毕竟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小命差点没了。”
白虎部落的雌性低头,几个人流下泪水。
“柊,你要平安回去。”
“晓叔……你也要平安!”
“我会的,你以为我是谁呀!”
木晓笑起,眼睛如新月。
风声越来越大,掩盖住野兽狂奔的声音,吹走危险的气息。帐篷口的兽皮缝隙被风吹大,几缕冷气闯入。央翻个身,他对这样的夜晚太过熟悉。
可忽然,央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立起来,他感觉鬼魅在床边盯着他。他睁开眼,黑暗闯入眼里,他还未能等到看清的时候,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央见过枭尸体,知道这把刀的厉害。
刀刃的寒冷比风雪更甚!
“不要喊。一喊我就……”
刀刃压入皮肤。
“睡的好吗?我在外面都要冻死了。”
“你……”
央刚开口,木晓直接用□□后端砸他脑袋,□□的木头是最硬的木材,人的头颅即使有头骨保护,但脑子却是无比脆弱。
没有必要跟他废话,他们两者实力本就悬殊,在多给央一分半刻,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
木晓解开腰带,把央的手脚捆好,又往他嘴里塞满东西,艰难背起他走出帐篷。木晓看了眼部落中心,冷笑一声,装逼住的远,活该被偷袭。
三三趴在帐篷后,尽量隐藏他的身形。
木晓给央灌下一壶酒,这是他特意带过来赏给央的。接着他悄悄摸到枭的帐篷,那里有他的一件衣服,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白天只有央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他已经跟他同伴交代了,可要是央没了,唯一的证人不在,谁又知道木晓长什么样。
要完好无损把央带出部落,要让他凭空消失,让部落里的人自己去猜测,去怀疑,到底是外来者杀了大巫,还是央杀了。
枭的尸体早已被处理,木晓的衣服不知道丢到哪里。
该死!
枭的帐篷里住了人!木晓不能再待了,耽搁越久风险越大。
木晓撤出,骑上三三往河对岸跑去。找不到那件衣服,那就烧了。
火种一丝丝吞噬兽皮毛发,慢慢壮大自己。等三三跑到河中央,木晓遥遥看见河暗上一簇小小火光。
“三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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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按照木晓的话挖好坑,睡在火灰上,泥土下未完全燃烧的灌木传来点点温暖,白虎部落的九人依偎在一起身上盖着木晓出门带的兽皮。
柊和三只狗子围着他们,一群人躲在避风口等着天明。
木晓一晚上都在赶路,他从三三背上下来,一人一狗挨着走在一块。三三在风里闻到了什么,它犬吠两声,木晓知道柊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天微微放明,柊看到了三三,已经三三身后的木晓。柊一阵鼻酸,视野模糊。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们还不能停。”
雪橇已经被拿去当柴烧,三三赶了一晚上路,已经十分疲惫了。木晓让柊背着央,以防万一他把央的眼睛蒙住。他督促白虎部落的人快走。
木晓出门前带的食物昨晚已经瓜分完,柊给木晓留了一块饼。木晓咬着干巴的大饼,咽不下去就吃两口雪。
二二已经跑回去通风报信,木晓需要部落的人来接他们。沿着河走,绕回新风谷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没有食物,最多只能顶到半路。
“不能停……”
大家又在雪地里睡过一晚后,行军的速度明显减慢。
央早醒了,木晓的绳子绑的很好,他挣不开,一旦要变身,木晓就会给他一刀,央就不敢动弹了。
央被蒙住眼,柊牵着他走。
“喂,白虎部落的其他人你们关在哪了?”
“……”
“哦,都忘了你嘴里塞着东西。”
木晓把央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突然惊喜发现,那一团白色絮状物,被其他东西包裹着,他没发现,现在看清了,这是棉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忽然没了逃亡中的压迫感。
“真是造化弄人!”
柊疑惑看着木晓,木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喂,问你话呢!”
央拒绝回答。他不敢喊,木晓下手从不留情。
“你不说我也知道。其他人,不都让你们杀了嘛。”
木晓的话轻飘飘,白虎部落的雌性听到这话,心中郁结,腿一软倒在地上。有些还站着的去拉起倒下的人,泪水颗颗落下。
争夺攻占其他部落,雌性被留下来生育后代,小孩和雄性,只要反抗,全部杀死。
木晓见到希的下场以及白虎部落雌性灰暗无光的眼神。失败者被奴役,这些人还能坚持,只是没有亲眼目睹伴侣的死亡。
木晓看央没有说话的意思,把棉花往他嘴里塞满,让大家继续赶路。
枭的帐篷起火,在众人熟睡之际把帐篷烧个精光,住进枭帐篷的那人狼狈逃出,其他人打趣是枭不满他睡了自己的帐篷,所以让火烧掉了。
木晓那件带血的衣服跟着兽皮一起化作灰烬。
其他人去大巫的帐篷找央,可央竟然消失了!
有一个人跳出来,骂骂咧咧指责央,说央肯定是想当大巫才编造出话语来欺骗他们。而且大巫是由上一任传到下一任。一定是央嫉妒枭,大巫要让枭做继承者,央才杀了他们。
另一人反驳。
后一人加入对话。
两方各执一词。曾经的枭派和央派吵起来。可央突然消失,让央派一众理亏。
这些木晓不知道,若是让他看见这场面,以他憋笑的能力,估计当初露馅。
这些他不知道,央却知道,他很想拧断木晓的脖子,可他只能闻到雌性的味道,一堆雌性的味道。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央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河对岸,他还期望着部落里的人出来寻找自己。
可每当他磨蹭,木晓就会划他一刀,他感觉血液流出身体,不由心寒胆战。
“柊,一个人体内的血是有限的,十分少,一个大点的水壶就能装满。人只要流出一定量的血,四分之一,一半的一半,就会失血性休克。”
这话是说给央听的。
央的手被捆住太久,已经麻痹,他听完木晓的话下意思一颤。
“喂,我留着你的脚是用来走路的,如果你不想走……”
央步伐加快,他看不见,走的磕磕绊绊。
术已经跑回去,说完“七点三分”就倒在地上大喘气。琦直接抓住珙的领口吼:“我说过不能让木晓一个人出去!我说过!”
“你以为我不着急!现在重要是做好战斗准备!”
“不!我要去找木晓!”
珙抱住琦,“琦,冷静!”
“放开我!”
琦打不过珙,被关起来。新风谷位于两山之间,城墙是建造砸谷外的平原地带。木晓圈建的面积很大,他们人太少,城墙也就只完成了一部分。那部分可以忽略不计。
珙搬来石块加固屋墙。第二日,二二跑回来了,它看起来比术还要累。二二脖子上系这一块兽皮,珙取下来一看,兽皮上画着简易地图。
咚咚跟着木晓几年,木晓教咚咚怎么画地图,怎么看,距离怎么估算。
咚咚接过地图,他知道木晓现在在哪了。
晓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