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属于桃金娘的唯一
第三十二章
圣诞节清晨,天边刚刚亮起,风一吹,冰雪覆盖的银树上,就窸窸窣窣地落下积雪。辛西娅清醒过来,发觉舍友都还在酣睡,平安夜,她们应当在晚宴上玩累了。
在洗澡之后,她用了些干粮,便带着那本厚厚的魔药笔记和羽毛笔前往图书馆。望着图书馆书架上满满当当的藏书,她生出了一些无力感。
没事的!总要开始,也一定会结束!一切伟大的行动和思想,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辛西娅将几本厚厚的魔药藏书从架子上摊开……
今天是圣诞节,图书馆内的人少了许多,就连平斯夫人也在放假当中,她关闭了几个重要的书架,在那些开放的区域施了特定的魔法,并不怕学生搞破坏。大概唯一的好处是,图书馆不再拥挤,且可以自由谈话了。不过大部分巫师还是很有素质的,他们只比平时谈话频率更高一些。
除了升学紧张的高年级学生们,她很少在魔药区看见什么熟人。不过这之中,有个不算熟悉的面孔,西里斯的弟弟。小布莱克正在她的隔壁桌上低头学习,桌上摊开的书已经过半,是《魔药之书:魔药配方大全》。这是一本中高年级才需要购买的辅导书。
也许他是借来完成作业的?真能装!她不会忘记布莱克信里是如何明里暗里地羞辱格林家。这个小布莱克和他母亲沃尔布加,都是实打实的以纯血自恃,歧视混血和麻瓜。还好西里斯是个明智又充满勇气的英雄,没有与他们成为真正的黑色布莱克。
小布莱克也看见她了,不过他并不像他母亲那样歇斯底里,也不像他堂姐那样高傲看人。他只不过看了周围的人群一样,就无忧无喜的收回了目光。辛西娅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她迅速就专心致志地投入自己的学习当中。
当辛西娅从一百种魔药配方的折磨中回神时,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身体提醒她已经到了就餐的时候。前往礼堂享用午餐时,她瞥见隔壁的小布莱克还沉浸在知识的海洋当中,那本魔药辅导书的进度,又多了一小部分。
圣诞假期留校的还是少部分,除了西里斯掠夺者们都回家了,他们很想念父母,更想在这样的节日里陪伴家人。缪文往年都是要回家的,由于和福尔约会,她选择了留校。莉莉和玛丽也都已经走了,莉莉的许多书都从她的柜子上消失了,看来即使是回去,她也没忘记学习。
冷冷清清的大礼堂中午人也就十几个,除了离校的学生,更多学生也许还因为昨晚的狂欢窝在床上拖延。
“圣诞快乐!”
辛西娅瞧见了缨和西里斯,就挨着他们坐下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西里斯怪怪的,他就像一个闲不住的特波疣猪,使劲试图往远离缨的位置拱。布莱克家也许真有什么遗传精神病。
看到辛西娅的时候,西里斯明显放松了不少。
辛西娅无语地朝奇奇怪怪的西里斯摇了摇头。
缨朝她微笑,“中午好,辛西娅。”
“看了一上午的书,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雏菊根、乌头……”辛西娅头脑昏沉,“我想我还是待会儿去睡个午觉好了!”
“我们下午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缨递给她一块薄荷糖。
中午,辛西娅在宿舍看见了缪文,她正挑挑拣拣自己的衣服,一副又要去约会的模样。
“缪文,你还没有和他分手吗?”
好心的辛西娅想到福尔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她实在不想可爱单纯的缪文被福尔欺骗辜负。
“赛斯说那几件事都是误会……他已经改了……”缪文捏紧手里的外套,弱弱地说。
“几件事?”辛西娅惊呆了,“这样你也能原谅他?”
“他说不会再做那些事了!我相信他!”缪文害羞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链展示给辛西娅看。
那条银色的手链在壁炉的火焰映照下反着光,塑料珠子在手链上摇摇欲坠。
眼前的缪文笑容格外美好,细细的眼睛里含着化不开的春意,她轻抚着手链,好像看见了她的爱人。
这就是陷入爱情里的女巫吗?缪文、爱丽丝、梅、艾米莉亚……似乎她们交了男朋友之后,笑容相同又不同。真是比魔法还是神奇的东西。
“好吧……”辛西娅妥协了,心里有些酸酸的,“如果那个福尔还敢再犯,你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谢谢你!”缪文的笑容更盛,得到朋友的认可,她更为满足。
之后,辛西娅帮着缪文挑选了合适的衣着后,目送缪文出门约会,不过,她依旧没有打消怀疑的念头,福尔并不像个品行端正的巫师。如果缪文找的男友是赫奇帕奇就好了,这样就不必让他们这么多人为她担忧。
下午,辛西娅在图书馆的魔药区域见到了缨,她早已占好了座位,距离壁炉最近的位置。缨的桌前堆满了书,每一本都被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她又看到了小布莱克,小布莱克还在原位,就像没动过一样,他的书也换成了一本封面古怪的书,书的封面文字很是奇怪,是她不认识又觉得眼熟的文字,有点像如尼文。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什么好书,一定是禁书!
辛西娅在缨的对面就座,两个人都认真的看起了书。她决定再找找圣诞节的魔药笔记。这位神秘的高年级学霸,也许会记载些有用的知识。
由于这本笔记实在是太厚,辛西娅只能快速浏览,采取关键词检索法,好在笔记主人记录的虽然乱,却有逻辑存在。一年级的笔记当中,都是一些改良魔药的思考及实践。
嗯?这个膨胀药水的改良配方好像有些熟悉?一定是在魔药课堂上听过的。还有基础混合药剂的配方,这不是缨和她一起提出的创新建议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本笔记当中?
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她和缨合作提出的改良建议,虽然依旧能够达到效果,却无论是材料耗费还是使用时长都不能与原配方相比。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依旧表扬了她们的创新意识,称魔药配方就是在不断的改良与创新中更新换代的。笔记的主人还点评了一下她们的配方,认为有几味材料如果替代成另几种将会取得不错的收益,他甚至有后续的实验记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她十分幸运地抽中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礼物!只可惜教授为什么不记载七年级的魔药呢。
冰雪覆盖,千层银雪静谧堆叠于霍格沃茨的城堡上,内里是跳动的壁炉火焰,醉人的醺羊皮卷味流动于图书馆。不止一个巫师,安宁祥和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傍晚,凯特安娜带来了辛西娅的圣诞礼物。她收到了格林夫妇送的围巾手套,格林夫人并不擅长手工和家务魔法,这是格林先生利用魔法织成的。红狮包装纸、蓝鹰包装纸、黄獾包装纸,以及唯一一份维多利亚所赠送的银绿色包装纸礼物,都被堆积在了宿舍的一角。
她拆完了所有的礼物盒。三年级的礼物并没有发生巨大的改变,朋友们赠送她的礼物基本是零食和文具。其中有一束白色鲜花开的正好,这是莱姆斯赠送的。他在信中说道,这是在他家附近的花店购买的,同时被他施了一些从蔷薇小屋学到的小魔咒,希望这一束白色铃兰花能够一直盛放。原来这样的花叫铃兰,辛西娅摸了摸花束,将它摆在床头,隐藏不住自己的笑容。
出门前,辛西娅带上了一些魔药材料和坩埚。格兰芬多休息室内被装饰起了一串又一串的圣诞铃铛,会动的小型圣诞树上一个个彩球叮咚作响。她想到冷冷清清的盥洗室和那个爱哭的幽灵,又折返回了宿舍,随手将玛丽送给她的一大串铃铛取下了一小串。
“我还以为你在狮子窝睡疯了!”
还没踏进盥洗室,辛西娅就被一声尖刻的哭诉吓得手一抖。还没到与桃金娘约定的时间,她已经提前到了,依旧收到了桃金娘的恐吓。
桃金娘很快飘了过来,顺便把一堆破破烂烂的魔药草药禁书慢慢堆在盥洗室干净的地上。
“谢谢,桃金娘!”辛西娅按耐住自己激动澎湃的内心。她将铃铛从袍子中取了出来,在桃金娘面前摇晃了两下,铃铛脆响声便在空旷的盥洗室内响动。
“这是什么?”桃金娘的眼睛被吸引住了,“为什么你会带一串破铃铛过来?”
破铃铛?辛西娅讪讪地收起了铃铛,闷闷地,“这是……我打算送给你盥洗室装饰用的……道具。”不好意思说是礼物,辛西娅强行把涌到嘴边的礼物改成了道具。
桃金娘把她的瞳孔瞪的和她的眼镜一样圆,她话里隐藏不住的欣喜,“所以……这是,送给我的?”
“挂到哪里呢?”
见辛西娅点头之后,铃铛迅速被桃金娘卷到空中,这叮咚作响的一串铃铛一会儿被挂到天花板的突出石壁上,一会儿被挂到隔间的墙上。最后,这串铃铛被桃金娘挂在最显眼的水龙头上。
大概是“破铃铛”让桃金娘满意了,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安安静静的在水龙头旁边飘来飘去,偶尔凑过来瞧一瞧辛西娅的书,偶尔又玩一玩铃铛。
禁书区的书一般情况是需要教授的签字才能借阅的,而幽灵能够突破图书馆的禁制拿到这些书。正巧这几天平斯夫人休假,因此桃金娘一次性搬了许多过来。辛西娅答应了要满足她的请求,而她第一个要求就是,让辛西娅只能呆在这里看书,除非到了宵禁时分。这些书里有许多光听听名字就十分可怕的魔药,其中许多甚至是未经证实的配方,如化骨水、摄魂药水、迷情剂、复方汤剂……
整个圣诞假期,辛西娅都在桃金娘的盥洗室查找资料,阅读禁书。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她把一些感兴趣的魔药配方也同样抄录了一份,里面有许多魔药材料是她听都没听过的。
圣诞节假期的最后一晚,天早就完全黑了,返校的学生也早已到校。辛西娅从禁书中被桃金娘提醒,快要宵禁了。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一堆的书,整个假期,她才大概翻了一半。
“没被分到我们学院,分院帽真是奇怪。”桃金娘偷笑。
“谢谢你,桃金娘。“辛西娅松了松疲惫的身体,起身。
“嗯。现在我们也算是认识了,辛迪,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桃金娘飘到她面前,圆眼镜下的眼睛诚恳地凝视她。
“我记得。”辛迪……被除了格林夫妇的人叫的这么亲密,辛西娅不自觉地眨眨眼。
空气突然冰冷,她没有听到桃金娘的要求,却有滴滴答答的声响,是眼泪溅到盥洗室地面的声音。
大约三十年前,有个拉文克劳的女学生,她既不漂亮也不那么聪明,还是麻瓜出身。由于她戴着一副厚厚的圆眼镜,配着她的长长平直的头发,总是以滑稽的面目出现在同学当中。而高挑跋扈的同学奥利夫红贝就是最爱欺负她的。明明她也是出身混血巫师家庭,却总喜欢追着桃金娘讽刺谩骂。
有一天,被当众嘲笑四眼妹的她躲进了坏掉的女生盥洗室隔间哭泣。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她擦擦眼泪,开门友善地想要提醒男孩这里是女生盥洗室,却与一双暗黄色的巨大瞳孔对上了。后来,她醒来了,发现自己已经死在了盥洗室,而她变成了幽灵。
“当我变成现在这样之后,我在之后的几年里都跟着红贝。哼!她可别想好过!还有她的哥哥,婚礼被我搅和地一团糟。”桃金娘讲起了自己变成幽灵之后的情形。
“你是怎么死的?”辛西娅询问,她更想知道桃金娘为什么没去报复害死她的怪物,而是跟着红贝。
听到死字,桃金娘立刻尖叫起来,“你不许说!”
“抱歉……”辛西娅同情极了,她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桃金娘才平静下来,她接着说,“他们都说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在城堡养了八眼巨蛛……”
在城堡养八眼巨蛛?辛西娅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这么说,是八眼巨蛛害死了桃金娘。也许桃金娘已经报复过那个三年级的学生了。
“那么桃金娘……你需要我做什么?”
“后来……因为魔法部的原因,我就再也不能离开城堡了……”桃金娘沮丧极了。
“我很想看看现在的沃伦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桃金娘飘到盥洗室的窗口,朝霍格沃茨的远方看去,语气幽幽,“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我很后悔,能出城堡的时候只顾着跟着红贝报复,等想到沃伦家的时候……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迪佩特校长拒绝了沃伦家进入霍格沃茨,因为他们都是麻瓜。”
沃伦家?桃金娘的全名,正是桃金娘沃伦。
“你知道现在谁还记着我吗?”她将自己的头发拼命地搅着,恶狠狠地攥紧拳头。
一种压抑的悲伤从辛西娅的心头升起,她感觉周围好像变得很冷很冷。她没有接话,她猜到桃金娘想要什么了。
“竟然是她!奥利夫红贝!这个恶毒的女巫,已经变成了中年女巫的模样!依旧惹人讨厌!她来了霍格沃茨一趟,见到我十分惊慌地又走了!”
桃金娘冷笑了一声,“别以为她走了我就没办法!”
“我会帮你去沃伦家的,就复活节假期。”辛西娅安抚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们吗?”
桃金娘摇摇头,她又飘到半空晃啊晃,往窗外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你在去沃伦家之前,把那一串可爱的铃铛带给他们吧。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了。”
“好了……已经宵禁了,耽误了你这么久,快回去吧。谢谢你了,辛迪……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巫。”
她的声音哽咽了。桃金娘又飘了下来,在水龙头那里捣鼓起了铃铛,使劲儿地摇它,把一串铃铛摇的清脆响。
盥洗室里,有破败的瓷砖,有积灰的墙壁,有古旧的柜子,有坏掉的抽水马桶……唯一属于桃金娘的东西,只有刚刚送到她手上的圣诞礼物。那是辛西娅随手兴起的馈赠,也是一串残缺的铃铛。
“桃金娘……如果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沃伦家,我真的可以代劳!”辛西娅于心不忍地看着桃金娘在水龙头前摇铃铛,她更加温柔耐心,已经不管此时已经宵禁了。
“都说了!没有!”桃金娘突然发怒,瞪着她,尖声讽刺,“快走!离开这里!那些书我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辛西娅被她突然的怒吼吓得踉跄了几步,她只好答应桃金娘的请求,缓步向盥洗室门口走去,她在等桃金娘反悔。如果桃金娘这一次没有,那么也没关系,在复活节假期前,她还有很多机会再来找桃金娘。
在彻底离开之前,她听见了桃金娘虚弱悲怆的哭腔,伴着没有节奏的铃铛脆响。
“他们早已被施了一忘皆空。世上已经没人记得桃金娘沃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