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个专踩舞伴的家伙

    第十九章

    夜晚风更大了，吹得木门嘎吱作响。辛西娅静静地等待莱姆斯从镜子前离开。经历了詹姆斯的兴奋、西里斯的挣扎，她有些期待卢平先生的表现了。

    莱姆斯复杂地看向镜子里的人，很简单明了。一个正常状态的他正在满月下微笑着。那样的笑容自信温和，拥有一种让人羡慕的魔力。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残缺病态、东躲西藏、苟延残喘，被巫师社会抛弃的狼人所该有的。

    此刻，他感觉酸酸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现在……是不是也能和詹姆斯一样潇洒快乐了？他出神的望着镜子里的巫师，那巫师身边环绕着许多人，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他们都无所顾忌的拥抱他。

    真是一面神奇又卑劣的镜子。莱姆斯评价道，他强行让自己不再去看镜子里美好的画面，假装镇定地走了出来。

    “可是不知道缨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难道是那个画上的男人吗？”詹姆斯已经从美好的镜像中走了出来。作为一个家庭圆满、天赋异禀、受尽宠爱的少年，他对其他美好的追求免疫程度远远高于他不幸的同伴们。

    “也许是的。”辛西娅回应，她明显感觉西里斯和莱姆斯的状态也受到了这面镜子的影响，开始后悔和他们这样仓促的行动了。

    足够坚强的莱姆斯和西里斯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虚幻的美好就沉溺其中，他们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摘离其中。

    “我想。也许就是这面镜子的问题。我们可以想个办法阻止缨靠近它。现在太晚了，明天还有晚宴，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莱姆斯观察着这面镜子，试图找出一些破绽。

    “你说的对，中午见！”西里斯打了个哈欠。

    他们又钻进了隐形衣里，困倦地拖着疲乏，回到休息室，身后是哭唧唧的胖夫人。作为格兰芬多的画像，她委屈极了，这群孩子总是半夜出入，让她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这天晚上，辛西娅久违地做梦了。梦里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晶莹剔透的水珠飞溅开来，有一泛着金光的生物在水中来去自如……待她仔细一瞧，金光不再，只有一池血水，染红了透明的清泉。

    万圣节到了，如西里斯的预言，她睡到了中午，甚至连午餐也睡过了。她睡醒了觉得头疼，是因为熬夜了还是因为又做噩梦了，辛西娅自己也说不清。她记不清自己的梦，这对于巫师来说实在是遗憾。巫师们先天就带一些预言家的血脉，可惜她记不清自己的梦，否则做个先知也未尝不可。

    暂时抛弃了烦恼，辛西娅也打开自己的衣柜，希望找出一件漂亮的淑女裙，她跳舞很一般，但装装样子，也很有端庄女巫的风范。她是一个有些小挑剔的女巫，承认爱美是女巫的天性。比对了一番，她选择了一条红黄相间的秋日长裙，在难得可以穿自己衣服的休息日，她并不会死脑筋的穿一身巫师袍。

    已经用餐完毕的室友们正一一返回，她们也都在试验着自己的小裙子，并与长久不见的辛西娅约定，今天晚上，一定要一起去晚宴，谁也不能先离场。

    下午五点半，已经在休息室看了十几回巫师钟的缪文轻轻咳了几声，“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先出发了！”

    舞会并不能吸引辛西娅的兴致，然而晚宴能，起床三个小时，她只吃了好心的莉莉带回来的一点儿面包。如果用一种魔法生物形容她，现在她就是巫师的身体，巨怪的胃。

    莉莉放下手中的作业，秀眉紧锁，“唉，就差三行了……”不过，她很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不打算扫舍友们的兴。

    那边瘫软在沙发上的詹姆斯见状来了精神，坐了起来，期待着莉莉换装后的完美亮相。西里斯在休息室里扫来扫去，他并不打算去舞池跳舞，即使他从小学习，舞技精湛，也没有打算换一身西装。詹姆斯早已换好了西装，他缠着剩下三个掠夺者一个下午，就为了把自己拾掇的帅气一些。于是，肉眼可见的，詹姆斯头发顺滑了，被高价收购的魔法发胶打理而成的，詹姆斯西装笔挺，求着莱姆斯给他搭的，身上弥漫着过分熏人的香气，彼得打翻的一瓶香水……而莱姆斯，他对晚宴和舞会都没有什么兴趣，他更想在一旁看大家的表现。也许可以趁机找出一些“有意思”的人或事调侃调侃。出于对出席晚宴的所有人的尊重，他换上了唯一一件相对体面的羊毛衬衫，依旧是干干净净，淳朴无害，更关键的是，这是新的，作为他顺利在霍格沃茨度过一年级的，父母的祝贺礼物。

    辛西娅跟随室友们一同换上了精美的衣服，她发现，莉莉的麻瓜短裙，玛丽的皮衣皮裙都是那么的好看利落。麻瓜的审美比巫师高出太多了，偏偏还有一群顽固不化的巫师坚称着血统至上，把麻瓜贬低的一文不值。而反观她和缪文，像是古董店里陈旧的器皿。

    巫师们对万圣节都很有兴趣，一个个都拿出了平日里不曾有的精神。不过霍格沃茨不兴扮鬼，因为巫师根本不怕幽灵鬼怪，这根本毫无意义。礼堂内保持着万圣节风格的装饰，昨天辛西娅看见的天花板两侧被南瓜灯堵住的窟窿口已经打开，像是山洞，从洞口不停飞出冒着紫黑色气体的蝙蝠，它们扇动翅膀，在天花板上聚集飞行，从一侧飞到另一侧的洞口，看起来密密麻麻，壮观震撼。这些如同星空天花板，都是幻象。

    圆形桌上摆满了甜点与饮品，供活动者享用。师生们毫无顾忌，相处随和。辛西娅闲来无事，拿了一大盘点心，端到一个人少的角落，边观察来往巫师边吃。

    麦格教授不太喜欢吃甜的食物，她拿起的糖果都是酸的，饮料也是一种麦子酒。她坐在教师席上，难得不挂着严肃的神情，而是醉醺醺，脸色红扑扑的朝每个路过的师生主动问好。

    弗利维教授踩在他的凳子上，双手变出了两根指挥棒，正和着舞池内的音乐挥舞，像正在指挥一般。他眯缝着双眼，头微微抬起，时不时点点头，做出享受的模样。

    斯普劳特教授为每一个学生发放糖果，她往常放草药的围兜此时都是各色糖果，胖乎乎的她穿行在学生当中，笑眯眯的脸上写满了满足。辛西娅也接过了斯普劳特教授的一把糖果。是两把糖果，因为草药课业优秀，她得到了斯普劳特教授的喜爱，斯普劳特教授又抓了一把给她。辛西娅拆开一颗糖果，除了甜甜的香气还混合有草药的清香，食用这样的糖果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斯拉格霍恩教授则正在和海格一起喝酒，规则是输家喝酒，他却一把也没有输过，挂着操控一切的笑容，劝了海格一杯又一杯的啤酒。最后辛西娅看不过去了，过去把他和海格的棋子对调了，终于，海格热泪盈眶的赢了一把。海格激动的搂了辛西娅一下，差点把辛西娅的背都拍坏。斯拉格霍恩教授被戳穿了骗局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帮辛西娅调了一杯饮料，不住地表扬，“真是聪明的小姑娘！不愧是格林家的孩子！”辛西娅接过这杯饮料，强忍着吐出的冲动一饮而尽。斯拉格霍恩教授调的饮料，实在是太难喝了！和魔药一样难喝！果然是魔药大师，调饮料都能调出本行。

    霍奇夫人、平斯夫人、布朗女士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

    每一个人，都好像抛去了平时的模样，享受节日的氛围。

    庞弗雷夫人穿着她的白大褂，温和地正和莱姆斯说着话。莱姆斯递给庞弗雷夫人一袋装好的糖果，得到了庞弗雷夫人怜爱的抚摸脑袋。他们其乐融融，就像是一对母子。辛西娅为这样温情的师生关系感动。

    “辛西娅！”莱姆斯也注意到了她，和庞弗雷夫人说了几句再见，就笑着朝她走过来。

    “卢平先生，今天晚上你看上去真精神。”辛西娅搞怪，躬身行了个绅士礼。

    “谢谢。格林小姐，你今晚同样迷人。”莱姆斯将手递给辛西娅，一点儿也没有作为“女士”的矜持。他第一次见辛西娅穿这样的裙子，比对角巷的裙子更加繁复，装饰也更加华美，却并非一件礼服裙。

    “真腻歪。受不了。”辛西娅被这样矫揉造作的礼节油腻到了，她轻轻打掉莱姆斯的手，双手拍了一拍，活泼的嗓音骤然上扬，挂上一个坏笑，“那么！现在该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了！莱姆斯，要一起吗？”

    莱姆斯欣然接受。

    舞池里的巫师们不少，其中最亮眼的当属维多利亚。她像是舞池中的王者，或优雅或从容，身姿舒展，体态轻盈，完美的好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白天鹅。她什么舞都会，也许只有詹姆斯发明的稀奇古怪乱跳舞她不会。各学院的学生们纷纷邀请她共舞。一年级的矛盾仿佛暂时被化解了，连高年级学生也忍不住折服于她的舞蹈中，主动邀请她跳一曲。

    这就是麻瓜贵族培养出来的小姐吗？辛西娅感慨，又不免遗憾，如果她当初分到格兰芬多就好了，也许她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西里斯他们也会帮助她的。算了，她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同情与帮助。辛西娅为自己多此一举的想法羞窘，看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西里斯他们影响了。

    舞池里没有缨，宴会里也没有，维多利亚时不时的扫一眼格兰芬多，是在找缨吗？辛西娅注意到每结束一曲，维多利亚便失落一分的模样，猜测。可是即便如此，任谁邀请维多利亚，她都高昂着她的头颅，轻点同意。

    那端的詹姆斯和莉莉又吵起来了。起因是詹姆斯邀请莉莉共舞，遭到拒绝。莉莉在和她的女伴随意跳了跳后，找到了角落里孤独用餐的斯内普，于是她邀请她的好友斯内普一起跳。斯内普涨红了脸，心虚紧张，却拒绝不得，硬着头皮上，踩了莉莉许多脚。詹姆斯见此，气极了，他不忍心辱骂莉莉，就将气撒在了斯内普身上，对他的舞姿舞技、外形、谈吐做了全方位的嘲讽。斯内普冷笑着给了他一个绊脚咒，詹姆斯不仅收到了莉莉的讽刺谩骂，还有斯内普的魔咒。

    他此刻狼狈的不成样子，对斯内普发疯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狮子。然而他越气，斯内普就越开心，趁莉莉不注意施给他的魔咒就越多，最后忍无可忍的詹姆斯从地上爬起，放弃了用巫师的方法解决问题，一拳头打在了斯内普的鼻子上，打出了鼻血……莉莉委屈地扶着斯内普前去找庞弗雷夫人。西里斯搀着身心俱疲的詹姆斯，两人在角落正商量着如何报复斯内普。

    辛西娅懒得去管詹姆斯的事情，在她的阻拦下，莱姆斯也没有去调解。

    “不能每次都是你去给他道歉，解决问题。”

    “……其实詹姆真的很好……”莱姆斯苍白的解释，他对朋友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

    辛西娅摇摇头，“可是在莉莉眼里，他不好。他应当要自己知道自己的不足了，不能总做他的大少爷波特。而且如果次次都是你去找莉莉解释……”。辛西娅神秘的停顿了几秒，在莱姆斯不解的眼神中调侃道，“那最后莉莉就该姓卢平，而不是波特了。”

    莱姆斯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辛西娅，“你……辛西娅……你不要胡说！”他紧张的嘴瓢，焦急的话都说不清。

    眼见他紧张害羞的模样，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乐，又搀着复杂的情绪涌上辛西娅的心头，她遵从自己恶作剧的快乐，继续欺负莱姆斯，装作思考的模样，“仔细想想。莉莉活泼可爱，善良温柔。和正直的老好人莱姆斯，确实十分般配！”

    “不是的！”莱姆斯的辩解十分苍白无力，“而且……那些美好的品质，除了莉莉，很多人也有，缪文有，玛丽有，缨有……詹姆斯有，西里斯有，彼得有……”

    嗯？我没有？辛西娅一听，感觉恶作剧得逞的快乐消失了，那抹复杂被放大。在莱姆斯心里，她竟然够不上那些美好的品质。

    “唔……你也有！”莱姆斯迟疑地瞧一眼看起来一下子泄了气的眼前人，把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说了出来。果然，当着一个人的面夸她，这实在是太羞耻了不是吗？难怪他说不出口。要不是看辛西娅一副快哭了求夸奖的表现，他真的说不出口。

    “你不想去跳舞吗？”无端好心情的辛西娅扒拉住莱姆斯的衬衫袖子，察觉到这是一件新的衣服后，她十分自然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都可以。”莱姆斯注意到她对待自己袖子像对待易碎品那样的小心翼翼，眼角抽了抽。

    “那……正好，我没有舞伴，要和我结伴吗？”辛西娅放开袖子，笑容从眼底溢出来，夸张形容，比万圣节的南瓜笑的还灿烂。

    “辛西娅。你应当也给我一些机会……”莱姆斯无奈道。

    “什么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莱姆斯放缓了语速，如暖阳般和煦的声音穿透了夜晚的冷气，“亲爱的格林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与你共舞？”随着他温和的声音，他像辛西娅最初做的一般，躬身弯腰，右手自信的伸出，做标准的绅士邀请礼。

    砰砰砰……辛西娅的大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手交给了莱姆斯，另一只则搭在了莱姆斯的肩上。凑的太近的感觉并不好，因为她太热了，在十一月的秋风中被热到呼吸紊乱，脸上热气翻涌。

    随着音乐响起，她机械地一扭一动，忘记了曾经学过的所有舞步，跟随着对面的人行动，对面的人明显也十分生疏，却足够从容淡定，直到几秒后一只穿着舞鞋的脚踩上了他的靴子。

    辛西娅感受到自己踩了舞伴一脚时，她抬头，捕捉到莱姆斯温和脸上的片刻僵持。

    十五秒后，又一脚，她小心翼翼地偷瞄，莱姆斯依旧保持着绅士的风度，除了眉头有些痛苦地皱紧。

    半分钟后，她先踩了莱姆斯两脚，然后慌乱道歉，在行动时又绊了自己一脚，朝前方摔去，震惊又脚疼的莱姆斯来不及拉回和接住，辛西娅惨烈地扑倒在地板上，被丝绒地毯下铺设的骷髅头扎了个透。

    一分钟后，艰难的辛西娅被忍笑的莱姆斯扶起。她坚持着要把这首曲目跳完，莱姆斯无奈的牵过她的手，更加放慢了自己的舞步……

    两个人像是老年巫师散步一般，既不舒展，也不迅速，被师生们频频侧目。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和大方。

    远离舞池的社团招新处：

    艾米莉亚抽了抽嘴角，清点人数，怎么数都少了那边那个到处踩舞伴脚的家伙！也不知道她哪找来的小男巫，被踩了那么多脚还能跳下去……看在那可怜的小男巫的份儿上，好心的她就不去找她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