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蒙尘不化的冰激凌
第十二章
对角巷人来人往，辛西娅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学长学姐，挤在人堆里的感觉真不好，尤其是她这样的小不点。所以为什么要在开学前约对角巷，这是什么传统，喜欢巫师挤巫师？
“辛西娅！”莱姆斯早已到达对角巷巷口，甚至在破斧酒吧点了一杯廉价的燕麦饮品喝着，见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辛西娅，他朝人群大喊。
“救命！”辛西娅眼见周围巫师打量她的目光，尴尬的低头，在心里继续吐槽莱姆斯，待到了莱姆斯跟前时，露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完美灿烂笑容，“莱姆斯！好久不见！”
一年过去了，莱姆斯的个头高了一点点，相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泛着冷白的虚弱。他穿着单薄的灰色毛衣，这件毛衣起球比较严重，也是过时的款式，却十分干净，泛着皂角的香味，也许是莱姆斯的妈妈为他手洗的，不过，这件毛衣有些大，看起来和莱姆斯不是很搭。注意到辛西娅打量他衣物，莱姆斯局促的别看眼，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大家应该都知道，没什么好尴尬的，然而，一种怪异的苦涩依旧在莱姆斯心底蔓延开来，他试图说些什么，只好生硬地向辛西娅问好。
“我们去买书吧。等等，我刚刚跑乱了头发和裙子，我先理一理。”辛西娅没有察觉到莱姆斯的怪异，她刚刚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理好的头发都乱了，秋季长裙也有些褶皱。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舒展了一下身体，将长裙缕平整，觉得自己又符合格林夫人小说里的优雅女巫了。
莱姆斯注视着辛西娅的举动，发觉辛西娅相比一年级变化也很大，个头已经快和他一样了，他在同龄男生当中已经算高了，至少比詹姆斯高。她的脸颊婴儿肥减少了许多，身体在裙子的包裹下也有了一些些微微的曲线开始像个少女了意识到这点，他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脸上也微微发红。
依旧是丽痕书店，今年的装潢没有变动，除了格林夫人的办公室变得更加整齐，格林夫人一向宽于律己，严于律人，她把打扫整理办公室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女儿。辛西娅自己买书也要付钱，也不会有折扣，在这点上，格林夫人一视同仁。今年的教材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然而教授们推荐了几本辅导教材，辛西娅决定还是购买。暑假里，她已经自学了二年级的课程，希望在校能够得到巩固提高。她和莱姆斯约好买齐东西以后再逛一逛对角巷。辛西娅在书店里拉着莱姆斯直奔教材摆放区域，她对这些书的位置十分熟悉，她喜欢买书，比看书更喜欢买书，挑选的过程对于辛西娅来说像是一种享受。
看了看这些新书的价格，莱姆斯坦城又充满歉疚地说：“辛西娅。我的银西可有限，这些书的价格对于我来说不太合适。我还是去看看二手书好了。”
辛西娅从没考虑过买二手的东西，倒不是她嫌弃别人用过的，而是格林家人丁稀少，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不需要省钱，不过为了陪莱姆斯逛逛，她答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二手书是一种高性价比的东西，尤其是某些课程的书，除了考核前翻开背一背，除了书名和课程就没什么关系……这样的课并不在少数。有时，幸运的巫师甚至能够淘到学霸淘汰的，勾画记录了大量工整笔记的教材或辅导书。莱姆斯将这些一一告知了辛西娅，某些重要的课程，他当然会买全新的教材。而有些买来堆在休息室和宿舍的床下的书，他尽量选择二手。
惭愧的是，辛西娅并不清楚二手书具体的存放位置，明明是她家的书店，她却跟着莱姆斯在过道里绕来绕去，最后莱姆斯熟练地在一面角落的墙停下来。看起来，他去年就已经知道这里了。想到去年见面，辛西娅为他指路，指到了新书摊莱姆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总算明白一切了。莱姆斯躬身在一堆新旧不一的二手书里挑挑拣拣，这些书都被施了魔法，可以保持干净，然而里面的字迹和纸旧痕迹却没有抹掉。辛西娅注意到，莱姆斯拿了几本需要的教材，还拿了一本课外书——《我的哑炮生活》。
这是一本自传小说，1900年出版，是哑炮安格斯布坎南的自传小说。其他的，辛西娅不了解了，因为这本小说是一本畅销书自传，丽痕书店每年的销量十分可观，但辛西娅没有去看，原因是听名字不感兴趣，她更喜欢一些名字吸引人的著作，如《疯麻瓜马丁历险记》。
“你对这本书感兴趣吗？”辛西娅好奇，莱姆斯的阅读涉猎范围很广，这她是知道的，他真的阅读了很多书，也不知道他哪有时间阅读那么多书。
“我曾经借阅过这本书。”莱姆斯抬眼看了看辛西娅，认真地推荐，“我觉得嗯它很好。带给我很多思考。”
“可是这不是讲哑炮在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生活的书吗？”
“嗯。”莱姆斯轻轻地笑笑，笑容温暖了八月末的初秋，眼睛里好像盛满了阳光，“能够在两个世界都活得幸福，真好。”
“莱姆斯推荐的准没错，那我也要找一本看！”辛西娅被他的真诚打动，决定认真看这本对于她来说没有剧情没有吸引力的自传。
“好。”莱姆斯笑笑，好像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辛西娅到底还是没有从二手书中挑那些教材，但她记下了莱姆斯的建议，决定明年来淘一淘，试试能不能找到学霸的淘汰笔记。除了必买书目和莱姆斯的推荐书之外，她还买了一本书《有所发现的麻瓜们》，这是今年刚出的书，简介上说本书介绍了一些曾被麻瓜们注意到魔法世界的意外事件。她还是喜欢这种故事性强的书。
除了买书，辛西娅还去补充了一下自己的魔药材料，如果说，她有什么爱好，那就是为学院加分学习，去年的学院杯，又被斯莱特林拿走了，格兰芬多位列第三，并且以几分之差高于赫奇帕奇。离第二拉文克劳差了五十分，离斯莱特林差了六十分。斯莱特林的主席卢修斯马尔福可是狠狠的用他那双眼白多于眼球的眼睛朝格兰芬多长桌看了好几眼，他挂起淡薄的笑容，高昂着自己的头颅，这使他的头发看起来更少了。好在，他已经毕业了，斯莱特林又少了一个让狮子们集体吐槽的对象。狮子们似乎天生对魔药课抵触，一年级里也就莉莉能够达到让辛西娅满意的标准。
“我好像看到了——西里斯和他的弟弟？”莱姆斯不确定地说道，他正抱着两摞书等待前去买冰激凌的辛西娅。
西里斯正忧愁烦恼着，他又被他的母亲沃尔布佳看管住，并且连走路的姿势也会被沃尔布佳女士指指点点。在家里被关了一个暑假，他终于要返回学校了，大概他是唯一一个这么期待开学的了，西里斯自嘲道。本来带着好心情，他带他冥顽不灵的弟弟出来采购，顺便享受自由，可是，沃尔布佳也跟来了，她说，绝不能让雷古勒斯变成第二个坏孩子。西里斯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已经不会对母亲的任何话产生波动了，从每周都固定收到吼叫信的时刻起，从反对退学起，他和他母亲的战争已经不死不休了。至于雷古勒斯，那个母亲的乖孩子、跟屁虫，他一样不稀罕！
“莱姆斯！”好不容易见了一个熟人，西里斯克制不住地喊叫。
不只是莱姆斯，辛西娅也听到了这声饱含喜悦的喊叫。
“你在和谁打招呼！”尖锐尖刻的声音从西里斯身后那位黑色长袍，高颧骨，高瘦的黑发女士那边传来，她淡漠高傲的把头高高抬起，时不时以嫌恶的眼神朝来来往往的巫师身上略过，尤其是穿着普通或是身着明显麻瓜衣物的巫师。她有一张十分漂亮的面孔，和西里斯长得很像，眼神却永远是冰冷残酷的。不过，她已经有了衰老的迹象，眼角生了一些细纹。这就是西里斯的母亲沃尔布佳。
“和我的同学。”西里斯故意恶劣又如实地回答，他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没错，就是格兰芬多的一年级们。我的好朋友。”
“西里斯！”西里斯身旁还有一个男孩，和他十分相像，然而这个男孩十分规矩，从穿着来看就十分明了，此时他急切的劝阻。
“什么？你不仅进了那样肮脏的学院！还和那些泥巴种、混血杂种交朋友！你怎么敢！”沃尔布佳脸色猛地涨红，愤怒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对面无辜的莱姆斯，尤其是注意到莱姆斯手捧着二手书，穿着旧毛衣，更是厌恶不已。
布莱克皱起眉头，从沃尔布佳身旁跑开，用他一贯嘲讽斯莱特林的语气顶嘴，“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的朋友。很可惜，我就是格兰芬多。你就守着你的乖孩子雷古勒斯吧。愿梅林保佑第二个布莱克也进入格兰芬多！”
“你！是的，我还有雷尔！你怎么敢！你这个逆子！”沃尔布佳被气的不轻，她拉过身旁一言不发的雷古勒斯，反问道，“好孩子！你会听母亲的话的！”
莱姆斯还没有因为他人的冒犯生气时，辛西娅已经把手里两个冰激凌的蛋卷捏碎了。她压抑着怒火，想起了格林女士的话，总算她才明白为什么格林女士会这么说那些纯血论的人，因为比起这位沃尔布佳女士，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显得通情达理了。
然而，这位沃尔布佳女士虽然貌美，却十分凶恶，辛西娅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了。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她很想把冰激凌不顾一切地砸到这位夫人脸上，并且用自己所学的恶毒词汇辱骂回去。是什么样的修养才能在公开场合这么骂几个无辜的学生泥巴种？另一方面，她忌惮这位夫人的身份，布莱克作为纯血家族，也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在学校里，还有几位布莱克家的学长学姐她的父亲格林先生也曾教育她作为一名合格的淑女，需要学会克制情绪，当你不能保证反抗成功时，最好的选择是暗着来。
理想很美好，辛西娅顺了顺自己的气，准备先好好和沃尔布佳女士讲讲道理。
“瞪着我做什么？混血的杂种！”沃尔布佳出乎意料地注意到了她，甚至又毫无顾忌地骂了她一句。对于她来说，学院才是评判出身的第一标准，格兰芬多始终是她最深恶痛绝的学院，里面的学生也都是些她最讨厌的学生。
“这位夫人。我想，你的脑子一定是在麻瓜的医疗翼医治过，也许那里的医生还为你配置了治疗的魔药八眼巨蛛的毒液，否则你怎么像一条黑漆漆地正在喷洒毒液的老蜘蛛？我觉得八眼巨蛛的毒液已经治不好你的脑子了，该考虑找巨怪移植一个，你们是亲戚，更好换脑不是吗？还是你已经被狼人吸血鬼咬过了，否则，为什么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巫师恶心的气息呢？哦！狼人吸血鬼也不咬你这样邪恶恐怖的黑巫师！你该不会是那位神秘人的私生女吧？毕竟你们都一样，建议布莱克家查一查家谱，万一你真是混血，玷污了布莱克家高贵的血脉，那可真是笑死巫师了！”辛西娅将这些话脱口而出，吸取了上次帕金森的教训，她在浏览麻瓜小说时，有意识地记忆了他们的骂人方式，并结合自己最害怕的几种生物进行补充。
说完，她不顾正气的发狂，嘴里不干不净又说不清楚的沃尔布佳，也不顾一旁目瞪口呆，眼神钦佩的西里斯和散发着冷意同样愤怒的雷古勒斯，拉过莱姆斯的手，提醒道，“我们快跑！”
回骂之后极度舒适的辛西娅找到了快乐密码，她觉得自己父亲的话简直是拉文克劳式懦弱，作为一个拉文克劳，他不去考虑如何用智慧令敌人折服，反而畏畏缩缩，实在是有辱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的名声。她扬起快乐的笑容，嘴角高高的翘起，眼睛弯弯的，里面是星星般闪烁璀璨的光芒，谁都能看出她的喜悦和自得。虽然，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可是，那位夫人又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跑了许久，她才觉得莱姆斯有些异常的沉默，她停下了脚步，身旁的莱姆斯也机械地停下。
眼前的莱姆斯仿佛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他低垂着头，剧烈跑动使得他的旧毛衣褶皱收缩，头发茂盛而凌乱，遮盖住了一点眼睛，却没有伸手去理。辛西娅转换了角度去看莱姆斯，才发现他的眼睛黯然悲伤，伴随着眼睛微微开合，眼睫微微颤抖，脸色僵硬，更加苍白，仿佛一夜之间受到了剧烈的折磨。
是被那些话伤害了吧？可恶的恶毒女巫沃尔布佳！辛西娅在心里恶狠狠地继续骂沃尔布佳。
“没事的没事的。莱姆斯不要生气啊。我们才不是那个坏女人说的那样。你这么好，我们不理她，我已经帮我们教训过她了。”辛西娅有些难办，学着格林女士安慰自己和格林先生的样子，柔声且耐心地哄着。
“是吗？我哪里好了”莱姆斯依旧是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连声音也颤巍巍的，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他像是在询问，却又像在反问。
“你哪里好？这还用说吗？”辛西娅飞快接话，脑子里疯狂在寻找莱姆斯的优点，哪里好哪里好，哦对！
“你哪里都好。你善良温和，对待每一个同学都耐心热心，别人有什么要求你从来不拒绝。这点，你太滥好人了，不行，得改！你礼貌待人，对学长学姐们、教授们都十分尊敬、一视同仁。这点，也不行，你对斯莱特林不能这么好，他们可不会这样对我们！你上进努力，认真对待课业。我就从来没见过波特布莱克他们认真写过作业，可是你每次都完成的非常好。这点总之！你是一个大好人！以后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巫师！”辛西娅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了，她在说些什么呀！这下好了，她才是拥有巨怪的脑子了。
过了许久，莱姆斯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他语气里的虚弱未减，“这是在夸我吗？谢谢。那我收下了。那些缺点，我也会改的。”
可是，莱姆斯的低气压并没有因为这一声笑而缓解，甚至，辛西娅觉得这笑是为了安慰她，所以莱姆斯才强颜欢笑的。因为，那个原本来时眼睛里亮着光的莱姆斯，眼神黯淡下来了。
两个人只好默默地走着，过了半晌，莱姆斯才又低落地说道：“对不起我大概是有些累了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啊？”辛西娅依旧有些担心莱姆斯的状况，“你怎么了？”
“拜托了，辛西娅。”莱姆斯深吸了一口气，并把辛西娅的书都给了她，“我没事。以后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让我先一个人待会儿吧。”
“好”辛西娅接过书，心情也低落下来，“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不要从来时的巷口直接出去，最好先看看情况，布莱克夫人也许很危险。”莱姆斯不放心地补充了两句。
“我知道了。莱姆斯，很可惜，我们的冰激凌弄脏了”辛西娅将手里施了魔法不会融化的冰激凌拿出来，冰激凌蛋卷碎了，还有跑动时的一些灰尘掉在了上面。
莱姆斯点点头，接过一个脏兮兮的冰激凌，目光注视着辛西娅。
辛西娅读懂了他再次催促离开的意思，只好动身了，她缓慢走动了几步，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逆光扬着明媚的笑容，俏皮地说道，“别不开心了，莱姆斯！希望明天火车上，二年级的你，能够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