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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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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双腿直哆嗦,“或,或许在,在深处,但也可能在中部,我也是道听途说,深渊一些大人物肯定知道,我们这种小人物也不,不清楚,反正不是中部,就是深处。”

    季顺安闻言收了剑,捡起地上的藤蔓,拉着两个棺材大步往外走。

    直到他出了场子,场内的死气才消散。

    众人开始大口呼吸,仿佛是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有些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幸灾乐祸。

    “此子绝非凡物,得罪他的人铁定要遭殃了。”

    也有人感慨。

    “符飞白和巴鸿竟然是他师父,真是好命,能遇得此等天资之徒。”

    “是啊,在深渊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死后有人收尸,还有人给报仇的,大多都是一些组织,这种师徒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我以前一直都说这深渊哪有真情,对此更是嗤之以鼻,如今看来真情可贵啊。”

    ……

    季顺安拉着两个棺材走出场子后,让小猪猪去找来了六师父的马车,将棺材放在马车上,驭马回冰河城。

    冰河城常年低温,冰河之下的寒冰可保尸身不坏。

    虽然这两具身体看似恢复了生机,但没有灵魂无法让这种生机延续,季顺安还要去找给他们复活的方法,不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放血,所以还是好好保护起来更妥当。

    他还得先去找五师父。

    季顺安坐在马上,眼中已无光,脑海里思绪翻涌,详细的安排着接下来的每一天该做什么。

    时不时脑海中会闪过一些过往。

    每当这时,他的眼眶总会泛红,眼中有泪却每次都被他强硬的憋回去。

    以前哭了有师父抱着哄,现在可没人哄,他一点也不想哭。

    他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前方,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冰凉一片,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马车赶路很快,夕阳出发,傍晚就到了。

    院子里亮着光,大师父坐在院中清理身体蛊虫,刻意坐在院里,似乎也是在特意等他。

    季顺安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有冰花遮挡,于是抬手抹去脸上和睫毛上凝结的冰块,将马车降落到院中。

    乌泰抬头看到他,严肃的脸上顿时扬起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

    若是以往,季顺安定是撒娇的跑了过去,但此时他坐在马上久久未动。

    乌泰看出他的不对劲,连忙起身大步朝他走过来。

    “怎么了?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季顺安眨了下眼睛,一开口声音就是沙哑的,“看得见了。”

    话音一落,瞬间就有晶莹从眼里落下来。

    乌泰忙上前,正想帮他擦去眼泪,手带起的风掀起了车帘,露出里面摆放的两口棺材。

    “……”

    他的手一僵,伸长将季顺安拉下来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

    “没事没事,来深渊的人本就每天游走在生死边缘,随时都可能死,要是能死的有意义,死得其所,那就死而无憾了。”

    季顺安压着哭腔哑着嗓子说:“可他们是因为我,我都想起来了,全都是为了我……”

    他的声音像呜咽的小兽,不敢哭得太大声,又压不住心中的痛苦。

    乌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为了保护你而赴死,他们心中肯定是无憾的。”

    “如果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

    “你要知道,能在深渊混出名堂的人都清楚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人手上,所以从不与人交心,无牵无挂,是以强者总是孤独的。”

    “但你不一样,你从一个小小的团子,软乎乎的窝在我们手上,撬开了我们硬邦邦的心,你小小的身躯趴在我们怀里,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星星月亮都想摘给你。”

    “我们眼睁睁看着你长大,教你本事,从最开始的同情,心软,欣赏,喜爱,再到放不下,你成了我们在这深渊唯一的牵挂。”

    “如果我们注定有一死,那最死得其所的方式,就是为了保护你而亡,但是我们又很放心不下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知道吗?哭过之后就好好活下去。”

    季顺安趴在他肩头哇哇大哭。

    他曾经是救世主,所以他的痛苦是不被允许的,身体会将他的过去封闭,他在无知无觉间失去痛苦,他无法掌控自己,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身份给他的所有安排。

    可现在,当他的灵魂独立,肉体重塑,旧的回忆与新的记忆重叠,他看到的是一个个爱他的人为他死去,他痛恨这一切,却又不知究竟该痛恨谁。

    或许该痛恨自己没有早点长大,太脆弱才会让他们拼命保护自己。

    看着他撕心裂肺的痛苦,乌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安抚。

    前厅门口蹲着两个小孩儿,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他们都歪着头看着外面,脸上带着悲伤。

    冰河城的夜晚又飘起了雪,雪花轻飘飘落下,却越来越重,马儿被压得不舒服于是甩了甩头。

    这个寒凉刺骨的夜晚,季顺安将两位师父安葬在后院的冰湖之下,为了万无一失,他数次割开手腕,接了很多血凝结成珠放入师父口中,串成串戴在他们的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这些血珠会一直滋养着这两具身体。

    为了防备深渊生物,他还在此处贴满了符咒,自己研究出了一套阵法,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单独的小空间,除了他无人能进来。

    “四师父,六师父,你们就好好睡一觉,等我寻到了凝聚魂魄的宝物,我就回来喊你们起床。”

    有些人一夜白头,有些人一夜长大。

    季顺安坐在冰湖上看着纷飞的雪花,思绪回到那天早晨,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神也渐渐如这漫天飘絮一样冰冷。

    深渊生物的弱点便是惧怕神力,一切与神有关的东西他们都应该害怕,所以他们也怕他手中的剑,但是那天爱搭不理砍了数下都无法将其消灭,是他持剑才令它们恐惧。

    所以,爱答不理虽然是远古神留下的剑胚,却不一定具有神力,但能承受或者发挥神力,而世界能量也与神有着不可分割的牵连,故此,世界能量加上爱答不理才是让它们恐惧的原因。

    哪怕他身体里的世界能量已经不存在神的封印或者诅咒,但是用世界能量运剑的时候,可能会发挥出所谓的神力。

    这就是为什么他持剑时那些深渊生物从未出现过,而他不持剑时,就感觉到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想到这里,季顺安知道自己该从什么方向入手,才能与这不见踪影的深渊生物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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