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苏清梦听着电话那头惊慌失措的颤抖嗓音，还有瓶子碎落在地的清脆响声，便道：“你先别慌，我很快过来。”
“清梦，你别挂电话，我害怕。”秋念抓着手机，有些凄凉。
正想挂断电话的苏清梦闻言，握着手机出了门。
本来他们住着相邻的房间，后来她的房间出了塌陷事件，就搬到了另一层楼。
难道白面敲门女鬼真的存在吗？这个世界上，人死后多少有些精神残留，也会产生场的变化，但大部分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自动消亡了。
来到楼下，苏清梦看到了走廊中的白影。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白影就立在秋念的门前，没有影子，没有实体。
它连头发都是灰白的，卷曲着，只有发尾像沾上了鲜血般，渐变出红色，漂浮着在身体周围，看衣服大致轮廓是件短袖旗袍，灰白色的底子上有着鲜红的血线，勾勒成了一张张扭曲的脸。
她朝着这个没有影子的怪异生物靠近，对方却压根没注意到她，依旧专注地每隔十秒敲一次门，像是设定好了的机械程序。
“清梦，是不是真的有鬼？”秋念在她下楼后，便沉默了下来，此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些奇怪。”苏清梦看着白影机械麻木的动作。
许是说话声吸引了它的注意，白影侧过身。
她见到了它的正脸，整个虹膜都是石灰般的暗白色，只有中间一点细针样的黑色，此刻正阴冷地看着她。
嘴巴微微张开，只看见深红的血色。
苏清梦能感受到它身边的磁场波动，但它像和这个世界处于两个时空，场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完美错开，只有在敲门的时候，才短暂交错。
她走到离它只有半米的距离停下，如此面贴面的接触下，白影依旧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清梦伸出手，穿过了白影。
触碰不到。
“秋念，你开下门。”她对着电话道。
秋念做了片刻心理准备，猛地把门一开，一股冷风对流了。
白影却直直地站着原地，直到被门穿过了身体。
刚打开门的秋念就迎面撞上鬼脸，惊叫一声，稳着腿倒退三步。
白影动了，以一种常人难以预料的速度冲向秋念，恶狠狠地，像在作殊死搏斗般，用尽最后的力量。
愣在原地的秋念根本躲闪不开，她闭上了眼。
“我，我还活着吗？”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后，她摇摇晃晃努力维持平衡，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刚才危急之下，苏清梦直接瞬移过去拽着她躲开了白影。
秋念软着腿抱住她，声音虚弱，“清梦，你又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苏清梦笑了声，“刚刚不拉你你也没关系，它不是冲你来的。”
秋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白影，果然，它没有继续“攻击”自己，而是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它在干什么？”秋念有些困惑。
“看样子在找东西啊。”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清越的声音，语速缓慢，带着思索。
秋念和苏清梦都转身看向他。
苏星恒还在屋内整理白日的笔记，听到了隔壁的异动，便推开门跑出来看一眼，没想着居然见到了传闻中的白影。
他有些可惜，“这白影为何不敲我的门？”
秋念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找什么东西？”兴许是人多壮胆，苏星恒径直走向白影，朝它发问。
“别想了，这白影机械得很，根本不可能和你交流。”秋念见他异想天开，还想跟“鬼”对话，忍不住提醒道。
“我在找我的爱人。”一道婉转悦耳的女声从白影身上飘了出来。
苏星恒小腿一抖，秋念瞳孔紧缩，苏清梦再次仔细打量了白影一眼。
居然能对话，苏星恒见它依旧没有停下，在房间内四处游走，便产生了兴趣，追着它提问。
“你的爱人是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故事的敏锐性让他线性地提出一连串问题，可惜没有任何一个得到回应，刚刚的悦耳女声仿佛只是群体错觉。
苏星恒眉头皱起，紧盯着白影，到底怎样才会引起它的回应？
情况有些棘手，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你不该来这里。”苏清梦随意试探。
苏星恒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疑问式探究无用的时候，预设情景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只是很多时候会出现想象中的故事和真实完全偏离的情况。
白影突然停下飘动，转身飘向苏清梦，眼中掉下血泪，“我该去哪里，求你告诉我，我该去哪里，才能找到我的爱人。”
婉转女声变得尖细而凄婉，是长久哭泣后的沙哑撕裂感。
“他已经死了。”苏清梦语气平淡。
“不，不，他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找到他的，这里都是尸体，你看，没有一个是他。”白影有些歇斯底里。
苏清梦蹙了蹙眉，“他死的时候你也在。”
它捂住脑袋，痛苦尖叫，某些带血的回忆猝然浮现，爱人被长刀捅入，鲜血迸溅的画面不停在眼前盘旋，前方似乎变成了尸山血海，无数尸体倒下，“不，不，不要！”
“你也死了。”苏清梦慢声说出最后一句话，给悲惨的故事添上最后一笔。
白影的尖叫渐渐平息，它跪在地上，血泪如喷泉池边的细流，持续涌出，流满整个地面。
它不再言语，却比先前阴森可怖百倍，连房间都跟着黯淡而散发着寒意，地板变得暗红而模糊，清冷的月光是尖锐发亮的刀子。
它周身的场逐渐融入环境中，开始对环境造成影响。
“你们先离开这里。”苏清梦盯着白影，语调平缓。
“不行，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一起走。”秋念语气急促，拉住她的胳膊。
“开什么玩笑，姐，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垫后，你们先走。”苏星恒全身警惕起来，咬着牙，认真道。
苏清梦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对付？”
苏星恒此刻正专注地与白影对峙，他沉声道：“不敢说有把握，但我绝不会让它伤害你的，姐。”
血色的阴影就要蔓及苏星恒，白影流出的鲜血变成挥舞的手臂，它旗袍上的每一张脸都在痛苦地哀嚎，“都去死吧，都来给我们陪葬！”
秋念抱着身体发抖，“刚才就不应该去刺激它。”
赤色的手臂像毒蛇般裹着狰狞的恶意扑向他们。
“你们快走啊！是我先开头挑动它的，我能扛着，你们抓紧时间。”苏星恒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苏清梦用两根手指拽着他的衣服拖到身后，一面巨大的水盾出现在前方。
她回头挑起嘴角，瞥了眼苏星恒，淡淡道：“你不能，我能对付。”
水盾的前方射出数十支水箭，穿透了血影，它声音嘶哑而绝望，一声声不甘地叫着一个名字，听着是“白凡”的音，大概是它的爱人。
水箭变成强腐蚀性的液体，不过短短几秒，就将它整个身体融化殆尽。
血水从地面消退，它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苏星恒和秋念两人尚未从恐惧中缓过劲来，就见到局面已经尘埃落定，几乎是几个呼吸间，看着便极其难缠的血影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
“姐，你强得可怕。”苏星恒嗫嚅道，他在她姐身边真是毫无用处，连做一面肉盾都用不上。
“我暂时不担心你在陆星何身边的安全问题了，要是他敢惹你，岂不是一支箭过去就可以让他丢掉半条命？”秋念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姐，这是鬼吗？”苏星恒望着只留下点点水滴与腐蚀痕迹的地面，沉思着问道。
“不是，它是死后精神的集合。”
别看它似乎是个失去爱人的女子，事实上它的身体中充斥着无数段死亡后所化的精神，这些精神没有散去，便聚集到一起。
里面也许还有它的爱人。
虽然暂时不明白它是如何形成的，但由此可见这酒店建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得下面就是乱葬岗。
处理白影的动静虽然不大，却依旧引起了诡变者的注意。
白天，秦扬主动上门，态度颇为恭敬地邀请她聊一番，比前一次的小黑屋恐吓待遇高了不知凡几。
苏清梦微微一笑，无可无不可，便答应了。
结果秦扬竟然带着她来到了两天前才刚路过的那扇大门前，又见着了站在门口的扑克男与刀疤男。
“小吴，小枫，开门。”秦扬吩咐道。
两个人俱是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动作。
刀疤男强悍沾着铁血味道的面孔在震惊下显出了些憨厚，他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这不是前两天刚见过的天仙美人吗？这张脸很难遗忘，可她不是普通人吗，为何被老板带着，还要进他们组织内部？
“老板，她还没加入我们组织，就这么让她进来好吗？”扑克男抱着臂，语气有些怪声怪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