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海晏四年末

    小年这一天的京师宫廷，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战乱频仍的岁月里，宫廷也甚是节俭。雪花飘零的京师里，人们匆忙而简单地筹备着庆祝新年。

    太监的数量大大增加了，但教导宦官的任务依旧属于女官。如今宦官的势力大大增强了，左中尉谢小青成为内相，右中尉林全镇守西直隶，又右中尉卢船镇南直隶，新近又有原掌西京神策军的黄良宜在汝宁反正，皇帝已决定任用他为河南观军容使。

    白慈和金沆仍值守在军师班中，这座武英殿侧面加盖的小房间，如今只有他们两位阁员。控鹤军司的女官捧来了天子御赐的饮食——一碗热奶子、几块雪花色的酥糖，都是陕西三边的习惯做法。

    “灶神爷今日吃了糖，向天上去，会怎么评论今日的人间呢？总不能说人人都吃了蜜似的甜吧。”白慈感慨道。

    金沆没有接这话，他翻了翻折子说:“首相，澄江王来报，朝鲜王傲慢无礼，不愿亲至仁川迎接，故意延宕。”

    “此时军师班会同九卿已经秘密会商过，接下来就按照原定策略行事。”白慈尝了一口奶子回答。

    “山东省请求给予围剿开封西贼的全权。”金沆接着念。

    白慈又喝了一口奶子，惬意十足地说:“本来此时有个主帅是好的，只怕赵节度的威望不足以统制各部。”

    赵其星本是密云省的学政，与唐袭交好，未附颍贼，又是山东人，天子回京后，遂被唐袭保为山东节度使。

    “首相有何见解？”

    白慈一手端着奶，斜眼看着金沆说:“自我看，非得派一名至贵至重之人为主帅，坐镇于济宁，或者驻大名。”

    金沆点了点头说:“唐相公(唐袭以军师身份出镇辽东)尚在关外，一时回不来，倒是林相(林昌麟已成为天佑殿大学士)，近在宣省，可以征为帅臣。”

    白慈放下了奶子，摇了摇头:“非也，非也，非至贵至重也。”

    “首相有何人选，难道？”金沆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建议，请以太子为主帅，统筹开封军事。”

    金沆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行，太子年幼，没有能力。”

    “所以，当用元舅金相为副帅，到大名或济宁或别地立营，太子于京师遥制。”

    金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慢慢地说:“此事，恐怕还要请示娘娘。”

    “金相自去请示便是。”白慈拿起一块酥糖，痛痛快快地咬下去，美滋滋地嚼起来。

    金沆点了点头，干坐无语，半刻钟后，也拿起一块酥糖，放在嘴里含着，久久不化。

    亲蚕殿里，女官和太监们还在汇报宫中筹备新年的进展，金沆急急地进来了。

    金沆作为外臣，来此需要圣旨特准，当然，国舅的请求肯定是会得到准许的。

    “兄长有要事？”金皇后遣散了旁人说。

    “确有大事，娘娘，白相提议以太子为主帅遥控，以臣为副帅临前线，协调指挥攻汴。”

    “据本宫所知，此事陛下已经同意，这可是建功立业的良机。”

    “可是，娘娘，臣这一去，白相就成为独相，独领中枢。”

    皇后有了些怒意，不耐烦地说:“兄长，你我虽不是亲兄妹，可也是叔伯之谊，如今大兄叛逆，二兄窜于雪原，胞妹下狱，我这才依靠你，本以为你自幼习武颇为英勇，不想竟然如此怯懦。”

    “娘娘，臣非胆怯，只是担忧朝局。”

    “朝局就是白相有虎口保驾大功，你只是一名外戚，此去攻汴，立下功劳，你才能更稳固。”

    金沆咬了咬牙说:“臣愚钝，臣即刻领旨意出征。”

    “好，祝兄长旗开得胜！”金皇后舒缓了语气说，“小青妹妹，送金相。”

    谢小青从房侧闪出，恭敬地说:“娘娘，奴婢领令。金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