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西山寇盗莫相侵(四)

    在灌州露了脸，大海汗就赶往雅州。

    在雅州，他得到了更新的情报。

    “哦，云南的兵，就在我们的下游。若是攻打眉州时，他们来断我们的后路，就不好了。”

    大海汗一眼看穿了这个问题。

    “那么，父汗不打算攻打眉州了吗？”

    “不，眉州一定要打，但也要想办法牵制住嘉定的云南人。”

    “父汗，我愿意带一支孤军顺流而下，威胁嘉定，必要时拦住他们来雅州的路。”说话的是大海汗的二儿子拉藏台吉。大海汗让他的长子留在雪域，他的二儿子拉藏却主动请求出征。

    “好，你可以去。但是，我们兵力有限，你只能得到一些在康区征调到的人。”

    “勇者不畏惧困难，我一定保护好父汗的侧翼。”

    “好。我们备好辎重，就出兵眉州。”

    腊月初十这天，清冽的寒风夹带着湿气，轻轻地渗透进人的身体，这一天的眉州城，没有雨雪，但乌云布满了天空。

    东川王李来襄昨日得到消息，义王派来的水西节度使冯廷櫆已经从泸州沿沱江北上，进占资州，堵住了李来襄的东面。

    昨夜，李来襄辗转反侧，王妃劝告他向义王投诚，兄弟之间，不至于抽刀见血，依然有回昆明做富家翁的机会。

    这样的选择，李来襄其实是心动了，但是，如今他不是不想投诚，而是不能投诚。

    今日清晨，当初阳还没有来得及把湿漉漉的雾赶走，眉州城外的四野，就被大军包围。

    起初，李来襄都做好了直接献城的准备——当时他以为围城的是义王军。

    直到外面不断有人跑到城下哭喊:“大人们，救救我们，瓦剌来了。”

    城门是坚决不能开的。瓦剌人迅速包围了眉州。

    正总权张宏相站在城楼上，瓦剌人正在下面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大声招降。

    “城里的人，你们没有援军，没有补给，不如开门投降吧，大汗仁慈，会善待你们。”

    城上的军人们一个个心情沉重，他们孤独地在眉州停留了很久，一直以来对前途命运都很迷茫，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被瓦剌人包围的一天。

    张宏相明白，如今士气非常低落，惶恐正在蔓延，他必须说话。

    他拿出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既是对瓦剌人说，也是对自己人讲。

    “瓦剌人，你们听着，我们是孤军，但我们都是大顺的将士，都是听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往事长大的儿郎。曾经，女真人非常强大，他们曾围困京师，也曾长驱直入山东、徐淮，但太祖皇帝调动天下英豪，将其平定。”

    “瓦剌人，你们不过有那么几股精锐，裹挟了些许懵懂部族，小小浅水也敢与大海比试？你们趁乱包围了我们，但我们不会害怕，来吧，我告诉你们，你们选择了最容易攻陷的眉州，眉州却要让你们折戟沉沙。”

    “眉州的健儿们，你们或许知道，如今天下纷乱，是非难分，有人呼我们为反贼，有人视我们作叛逆。今天，胡虏就在城下，我们要证明给天下人看，我们是大顺的忠魂，我们是华夏的脊梁！”

    “杀瓦剌！”一名士兵情不自禁地喊出来。

    紧接着城墙上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齐声呐喊:“杀瓦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