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贺蜀(七)

    贺田子接到了贺道宁的来信，准确说，这就是一份命令。

    十天前，他以东川王和成都总制官署的名义向汉中发文，要求汉中盯紧长安动态，安守北方，那时贺田子俨然是上级，父亲也不过是下属。

    然而，在东川王出奔后，汉中又拿出了家长的姿态。

    信中严厉批评了贺田子逼走东川王使四川分裂的鲁莽行径，并告诉贺田子，贺蔥在商州击退西军，贺荣在凤州伏击西军得胜，北境无忧。溢美之词让贺田子焦躁不安。

    如今的成都，南有虎视眈眈的东川王，北则是亦敌亦友的汉中，贺田子如坐针毡。

    贺苑的身体好些了，他可以坐起来。如今的局面令他非常自责。

    “此时唯有击败东川贼，方能化解此局。”贺苑很坚定地说。

    “不仅如此，打是一定要打的，更重要的是，以何名义出兵，如何看待东川王。”

    “请父亲教导。”

    贺田子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就在父子二人相顾无言之时，罗泰进来报告:“泰山，吐蕃人出现在灌州。”

    “什么？”贺田子打断沉思站了起来。贺苑此时感到肩上一阵剧痛，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贺田子问。

    “灌州来报，数千吐蕃人出现在灌州城外。”

    贺田子感到很迷惑。虽然西山各地的果毅府和威武府只是传檄而定，并不值得信任，但吐蕃入侵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报吧？

    总不可能，这群职业负责镇吐蕃的府兵，反而与吐蕃人勾结起来吧？

    贺田子又问:“在此之前，茂州等地就没有任何报告？”

    “没有。”罗泰也是很疑惑。

    贺苑这时疼痛有所缓解，有气无力地说:“潜越的可能是有的。之前虏临西京，就是潜越。”

    贺田子没有回应贺苑，而是闭上眼睛，悠悠地说:“上书京师和西京，通报吐蕃入寇；以防备不当，向京师参劾西山各果毅、威武；移文松潘节度使张震(张文秀子)，提醒他务必加强防卫；马上向灌州增兵，再从保宁调兵来成都。”

    贺田子一番布置之后，想了想又说:“还要防备好东川贼。”

    顺朝在四川方向用以防备吐蕃的府兵，分属四川权将军和松潘权将军两府管辖，而松潘节度使兼权将军这一职务，先由张献忠义子张文秀担任，后由文秀子张震继任。

    就在成都因吐蕃入寇陷入慌张之时，真正的危机却发生在雅州。

    雅州地方在前一日，应东川王李来襄的要求，将境内主力军队整编为一旅，已经在雅州防御使的带领下开赴眉州。就在雅州最为虚弱之时，吐蕃人来了。

    “如今防御使不在，自应由本府主持，然而，本府手中无兵可战啊！”雅州府尹胡勃无奈地说。

    雅州少尹夏建道说:“雅州孤悬西山，众夷环绕，敌我悬殊，已经是守不住了，还是撤离为妙。”

    “本府也知道如此，只是撤退之后，若是被责以弃土之罪。”

    “府台可退往嘉定，如今东川王和张军门等都在眉州，嘉定只是府尹岳升龙说了算，岳公乃名将之子东川王也看岳公几份薄面，岳府台平素与我们有旧，可保我们。”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