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相信光
待他打着个哆嗦惊醒的时候,天边已露鱼肚白。他还在蒙圈之中就见尚方保又哭又笑的钻进他的帐子里来。
“吴敌大哥,佛主显灵了,佛主显灵了!”他语无伦次的说。
吴少迪两眼迷茫的看着他问:“显着谁了?”
“我说不清楚你出来看看。”语毕,他像赶尸一样赶着还发木的吴少迪往外走。
一出帐子,入眼不再是狼藉的灾后景象,而是一排排齐齐整整的房子,由聚到散蔓延开去。吴少迪这才恍然想起昨晚抽奖的事情,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真正看到如此大的县城一夜之间恢复如初真的震撼得无以复加。
“大哥,你看,那是我的小屋,所有陈设都一模一样,但是木桩,茅草却都是新的,大家的都一样,我真……”他还未说完,掩着面,呜呜痛哭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渐渐的,大家都苏醒,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震惊不已,甚至还有人啪啪甩了自己两个耳光。当地的百姓更甚,由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确定不是梦境,然后一个个的,哭成了尚方保那样。顿时淙州一片哭声,夹杂着孩子兴奋的笑闹声。这在大家的耳中却不刺耳,反而异常的动听。
孙子楠也嘤嘤的哭起来,吴少迪看着她那样觉得有点好笑,却没有笑出来,心里触动,眼眶也有些微湿。
大家奔走相贺,虽然逝者不能复生,大家仍陷在哀伤的情绪里,但佛祖显灵,复原了大家的家园,生者还需好好替逝者生活下去,不辜负上苍的一番怜悯。
“方保。”
“方保哥哥。”
不远处传来尚方保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他的左邻右舍,他的再生父母,兄弟姐妹们跟着前来赈灾的队伍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这一景象,大家也都激动得泪流满面,相拥在一起。
吴少迪抱起小黄弟,小黄弟舔了舔他的脸,和他一样安静的看着大家。孙子楠泪都流干了,改成了笑。她回去跟老爹一说,老爹应该就会相信真的有神明在看着这天下万物,有了敬畏之心从此就能本本分分做人了吧?她想想都觉得好欣慰,幸而她坚持来这儿,不然错过如此神灵的场景,得遗憾得半夜都要起来骂自己一顿。
前来赈灾的有各路武林人士,还有些是有钱人家的世家子弟,大家聚到一起原是为了心中大义而来,这些时日也是劳心劳力为灾民做了许多事。但也不乏些走过场的世家公子,活都是仆人做,他们则躲在帐下吃喝,要么就像个街溜子一般到处闲逛找人攀谈。不过人家也是带资进组的,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大家也不好指责。现在淙州竟然一夜复原还带翻新的,给这些人的震慑也是最大的,一个个的,心虚得不行,争先恐后的做表现,给钱的给钱给粮的给粮,还吆喝着大办宴席,拍着胸脯要做东。
吴少迪应和着说好,一来想着大家灾后重聚,是件喜事应该庆祝一番,二来是觉得这些伪善的显眼包就该剥他一层皮,要不然太厚了,容易三高——自高自大,眼高手低,趾高气扬。其他人也附和着说好,实在是不想跟这些富二代太客气。
大家齐心合力,大摆流水席,因着灾后物资有限,菜品就少些,大家也都已满足。酒席开始时,大家推举县城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致辞。老先生年事已高,再加上遇着这天灾,心中忧虑,食不知味,十来天时间竟已显得形销骨立,令人心疼。
他走至高台上,骨结突兀的手微微颤抖的拿着酒杯,环顾着每一张熟悉和陌生的脸,说到:“老朽还真没想到还能熬到乡亲们能重新拾起希望,勉励前行的这一天,承上天之抬爱啊,千百年来四处灾祸不断,却从未有哪一处蒙佛祖显灵,一夜复原,也或许是受难的乡亲们感念着大家伙儿的好,不忍乡亲们凄零困苦,三步一叩叩到佛祖跟前求得佛祖怜惜。逝者已矣,大家举起酒杯,敬一敬西去的乡亲,莫再牵恋,一路走好!”
大家举起酒杯,洒于跟前,敬逝者,入土为安,一路走好。
“灾难虽无情,人间亦有大爱,承五湖四海朋友的情,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于淙州百姓施以善举,老朽代表淙州父老百姓,敬诸位英雄一杯,表以谢意,至此,淙州便是诸位第二个家,诸位英雄往后若临淙州,吾等定当以家人之名盛情款待。敬诸位!”
大家又一起举起酒杯,说着“乡亲们客气了”,随后一饮而尽。
老先生喝完杯中酒,又道:“今家园已复原,还望乡亲们齐心协力,互帮互助,守护住这一片乡土,让我们的家园更加繁荣兴盛,以慰故去的乡亲在天之灵!敬新生。”
大家随着老先生举杯,仍是一饮而尽。
“老朽已行将就木,只盼着大伙儿好好的,老朽就已心满意足了。大家吃好喝好吧。”说完,走下高台,和大家一起入座。
十里长街,不分宾主,觥筹交错,敬贺新生。
吴少迪这个最大的功臣,未曾邀半句嘉奖,心里却已经给自己带了朵大大的红花。他一杯接一杯的和大家敬酒,心满意足的醉去。
尚方保酒量不小,从这头敬到那头,又从那头敬到那那头,感觉他就像娶了亲的新郎官,要敬完全场才算完。红扑扑的笑脸,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
令人没想到的是孙子楠酒量竟不弱,她屁颠屁颠的跟着吴少迪,见他面有醉意还替他挡了不少酒,就像他的小媳妇一样。想到小媳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想什么呢,这可不是你能hold得住的主。大家还是做兄弟吧,做姐妹也得啊。
小黄弟也是高兴得不行,不仅有啃不完的骨头,还有好几只狗伴在一起打闹,东窜西窜的追逐着,开心的像到达了狗生巅峰。
其乐融融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半夜,大家全都喝得烂醉,趴桌子上的,躺地上的,还数都数不过来。吴少迪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尚方保抱着酒瓶坐在地上靠着他,歪着头还在呵呵笑着,人已迷醉;孙子楠由家仆扶回了尚方保的小屋里,舒舒服服的躺在铺好的床榻上也已醉倒。
月亮亮堂堂的斜挂在天上,柔和的光倾洒在大地上,就像个慈祥的老母亲,默默守护着这一群横七竖八醉倒的顽皮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