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眼熟
天微露白，吴少迪和小黄弟已起身狩猎去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吴少迪是那只吃虫的鸟，收获颇多。
上到集市卖野货，还是很抢手，还遇着老客户，有着昨天的经验，今天价格稍微能涨上一涨，吴少迪也不是贪心的人，狩猎也只是一时的生计，他从来没想过要以此营生。
解决了温饱，才能畅想未来。他现在觉得他已走在未来坦荡的道路之上。用木剑挠了挠背，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探听着边边角角的消息。
“听说前阵子淙州水患严重，淹没了一整个县城，死了好多人。”
“是啊，我儿子上西城路过淙州，以前比咱这还繁华，现今，唉，房子都冲毁了，田地也被淹了，未收成的庄稼全都溺烂在淤泥里。哭闹的孩子，哀嚎的老人，天上啊啊叫的黑鸦乱得像地府一般，还有那一股烂臭味儿。熏得我儿黄水都吐出来了，现在一说起还是食不得咽。是真惨啊”
大家听完都唉声叹息。农人没了田地家园，就是断了生路了。死者死矣，活着的只能变成难民，四处逃难，苟且过活。
“唉，可不惨吗，昨天还有个难民逃到了这儿，守着刘二哥家的包子摊，刘二哥给了他个包子，他边吃边痛哭流涕，看得真可怜？”
吴少迪有点惊讶，这桥段有点熟啊。
“你怎知他是淙州的难民，而不是那些游手好闲的叫小花子？昨儿我也看到了，是个身体健全的小伙子，衣服是烂了点，但并没有长途爬涉逃难的腌臜样子。”
“你不看他牵着只狗吗？定是家人全没了，只剩只狗相依为命了，哪个叫花子带只狗？我还看到他和狗子分着包子吃，定是把狗当成唯一的寄托了。”
吴少迪越听越不对，遮着脸，快速溜走。走离情报中心扫描不到他时，他才松了口气。人言可畏，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听到刘二哥包子摊，他还真想去买个包子吃，顺便让刘二哥看看现在英俊潇洒的他，他肯定惊讶得不行？
他走到先前的包子摊前，刘二哥确实变了个样，笑意盈盈的招呼着来往的路人。他走到摊子前，眯着眼，夸张的弯起嘴角，对着刘二哥比了个耶。刘二哥没认出他来，笑着问:“客官来个包子不？”
“不错，孺子可教也。那我就来一个吧，哦，不，两个！”说完看向脚边的小黄弟。
刘二哥听着他的声音，看了看狗子，又看了看他的脸，激动的说:“大侠，真的是你？”
吴少迪对他抛了个媚眼，“是我。生意不错嘛，乐得合不拢嘴的。”
“嘿嘿嘿，多亏您提点，我发现我只要保持微笑招呼两声，很多人都会停下来买上一两个包子，生意真的好了不少。“和气生财”真的是妙。”他竖着大拇指乐呵呵的说。
“生意本就如此，谁花钱还要看你脸色啊是不是？花了钱能吃到好吃的，还能受到好的服务，大伙儿又不傻，肯定觉得赚到了呀。保持住，你的回头客会越来越多的。不过你不能赚了钱就做黑心馅儿哦，败坏自己的口碑。”
“那不能，我做的包子绝不会偷工减料的，我还得想着怎样做得更好，多做出点花样来。”
“不错，觉悟很高。”吴少迪也对他竖起大拇指，“现在还有大肉包嘛？给我黄老弟来一个，我要个甜的，这两天肉吃多了，有点腻。”
“有有有，都有。”刘二哥拿了两个包子递给他，又给他包了几个。
“我就要两个，给我包那么多干啥？”吴少迪压住刘二哥的手说。
“大侠您多拿两个，不要钱的，以后您到我这儿吃包子，管饱，嘿嘿嘿。”
“那可不成，上次我没钱也要帮你干活换包子，现在我有钱，我能买，你若不收钱我可不来了，我找王三哥李四哥买去。不能让你亏了。”
“不亏不亏，您来是给我带福气来的，我哪能亏。”
“那也不成，该收还得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哪天我又没钱了，我再来蹭你包子，给你干活。”
“不敢不敢，我哪能让您干活，之前不懂事……”就在他们像练太极一样推来推去时，一个胖胖壮壮，还脏脏黑黑的男人站在摊前圆睁着眼盯着他们手上游移的包子，吞了吞口水。吴少迪和刘二哥眼见有人，回过头欲招呼却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客官，买，买包吗？”刘二哥问。
“我，我想，但我没钱。”胖子弱弱的说。
“您从何而来？”刘二哥问。
“淙州。”说完，他眼里似乎泛起了水光。
吴少迪松开手，刘二哥看了眼手上的包子，默默递到他面前。
胖子犹疑着，见刘二哥未有跟他拿钱的意思，一把接过，囫囵吃了起来。看来是饿了很久了。
“有水吗？”吴少迪轻声问刘二哥，刘二哥反应过来，“有，有！”随即拿个装水的竹筒递给了胖子。
“谢谢！”胖子边吃边含糊的说话。
“你慢点，还有！”吴少迪说。
待胖子吃完七八个包子，他终于像回过了魂的活人。他鞠了一躬，谢着吴少迪和刘二哥，他俩扶起他坐到路边的石阶坐下，问他淙州的情况。
“全淹完了，早就说要河提，知县那狗官一直说交上的赋税太少，不够修河提的费用，又征收了两次，美其名曰造福的是百姓自己，结果仍迟迟不见动工。雨季一到，连着两天的大暴雨就把旧河提冲垮了，又是在夜里，很多人都来不及逃，都……唉！”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大家都没了家，很多人连家人都没了，余下来的都不愿再呆在这伤心之地，有亲戚的投奔亲戚去，没亲戚的一起搭伙去别的县城找出路。我吃的多，怕拖累大家，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那你的家人？”吴少迪问。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靠着乡亲们这一口那一口的把我供养大。我也就帮着各家各户做些杂活，平时还去码头帮着卸货，也能赚着辛苦钱。原本想着多存点钱，好好报答乡亲们，谁成想，天灾人祸啊！”他说着，流下泪来。
他用手臂胡乱擦着脸，擦掉了脸上的污垢。吴少迪一看，竟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稍做安慰后，吴少迪说:“我也是一个人来到这儿不久，要不你就跟着我回去吧，我有间房子也还空着，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住着先。”
“可我什么都没有。”
“你做搬运工不有的是力气嘛，有手有脚就饿不死。我看着你也有些眼熟，就当是远房亲戚好了，咱搭个伙有个伴也好。你意下如何？”
胖子一听点头如捣蒜，作势就要跪下。吴少迪赶紧拉住他，可别折了我的寿啊，那么大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