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咄咄逼人
她没有爱错了,以前吃的那么苦都是值得的。
就算是现在让她死,她也会含笑九泉。
小家伙得不到回答,可是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种意识让他感到很不安。
“爹地,你一定知道妈咪生的是什么病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要偷偷下药?”小家伙不依不饶,非要一个结果。
时楚南抬眸看向蓝诗薇,像是寻问,又似在担忧。
“爹地!”
“安安,过来到太爷爷这来。”老爷子不忍心看下去,这孩子懂事得太让人心疼了。
他的不安,担忧像一针一样扎人每一个人心里。
让人感受到他的疼和痛苦。
蓝诗薇终是不忍心,哽咽着声音说:“安安不要怕,妈妈的病不会立即就死,只要妈妈好配合治疗会的好的。”
“那是什么病?”
“不是很严重的病?”蓝诗薇双手按着孩子因为担忧害怕颤抖的肩膀,心疼的快死掉了。
她可以去死,可以受伤,却看不得安安为她担忧,为她害怕。
小家伙眼泪落了下来,他死死的瞪着她的脸,“可是妈咪,仍然不愿意告诉是什么病,若不是早上我起来看到爹地给你水下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蓝诗薇转瞬,视线落在还来不及收走的杯子上。
之后又看向身后男人。
这一刻,她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她闭了闭眼眸,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做出决定:“是抑郁症。”
“抑郁症?”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只是从大人神色里,意识到这病的可怕。
他不说话了,只是哭着看着她。
蓝诗薇心如同刀绞一样难受,“安安别怕,妈咪从现在开始好好治疗,一定不会让病情恶化下去的。”
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精神疾病,有持续的情绪低落、缺乏兴趣、失眠、身体疼痛、自杀倾向等。
长期服用药物还会产生依赖性了,所以她一直没吃药治疗,只是尽量的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多想想安安,安安还需要她照顾,她不可以病倒。
况且她已经预约的医生,准备下个星期就开始进行心理治疗。
只不过这心理的治疗,势必是要瞒着所有人,因为那些过往,伤疤重揭的时候,她很有可能情绪失控。
她不想他们任何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那样对关心她的人太残忍了。
“那妈咪让爹地和我陪着你治疗好吗?我们陪着你,陪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治病的时候你一定会害怕的……”
看,她的儿子多懂事,多疼她,明明自己都开始害怕了,却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害怕。
他怎么没想过他还只是个孩子。
也有血有肉,也是血肉之躯,会难受,会伤心,会害怕,会伤,会痛,会流血。
他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
心疼自己一点吗?
蓝诗薇不想哭的,尤其是在安安面前,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时楚南看着这样的母子俩,比他们还难受,一直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儿子,让他接受自己,在她面前表现轻松,让她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
暗地里却帮她管着公司,没业务他找人谈,最后还不让她知道。
可是他做得再多,也抵不少他曾经犯下的错。
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第一次第一次他在这么人面前,眼框红了,像要渗出鲜血一样。
他看着蓝诗薇似逃避的一般的抱着安安走出大家的视线,脚像生了根一样愣在原地。
一种深深无力感和负罪感,折磨的他快发疯了。
他想跟出去,劝劝她。
可是这种想法才刚涌上心头,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拒绝,因为那地狱般的五年,对她来说是任何人都不可触碰。
一碰就死。
所以他把那个人一直放在精神病院,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加上她的有意回避。
他们才相安无事过了这些天。
以后恐怕……
外面,母子俩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仿佛都在为自己的决定坚持。
许久,他说:“妈咪,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肯让我和爹地陪着?”
安安亲眼见正过,同样也一样和她从那地狱一样的五年里逃了出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经历了什么。
所以他逼着自己的强壮。
就为了有一天,她永远再也不会被人套上那冰冷的铁链,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蓝诗薇面前一个五岁的孩子的质问,全身颤抖,仿佛置身极致的恐惧当中,她想逃,可她逃不掉。
更不可以失控,她不能。
不能让安安看到她这一面。
可越是这样,她的情绪就越难控制,她快就要忍不住了,“安安,妈咪求你了,你不要逼我了,我会去治疗的,我自己会去,我不会让自己病情严重的,一定不会。”
她求他,不停的求着他。
看着他哭,她比他哭的更伤心更难过。
可是以前一滴眼泪就能让他退让的她,这次却怎么也说服不了他。
他说:“妈咪,治病的事,我必须要参与,你的命的并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妈咪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安安,你不知道这治病的过程,会把过去一层层的剥开的,到时你们怎么受得了?你们会很痛的,你们痛,我也会痛,所以相信妈咪妈咪不让你们参加,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可是他说:“妈咪亲身经历都行,我们只是听妈咪说,为什么不?何况在那里的五年妈咪是因为我才强撑下去的,同样也是因为他的失职不信任,才有了那么多折磨,为什么两个罪人就不能听一个受害者说一遍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不能?!”
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这番话来。
让她感觉到自己面对根本就不是一五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强者。
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喘不过气的还有他们不远处的男人,他不知道的他儿子,才小小五年岁的年纪,字字犀利,逼起人来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