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化形
次日早晨，子泠被寻墨叫醒吃饭，浑身酸痛的她没什么胃口，却怕兄长看出什么端倪，还是照常出门很快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想起昨晚的场景，子泠发呆失神。
她在想用得了离凰的人，怎可能打不过那区区小兽，还是说，那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子泠？子泠？”
寻墨伸手在子泠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出声叫她。
他的脸上闪过无数担忧，子泠的反应，让他原本明亮的双眼蒙上一层忧虑。
他同子泠从小一起长大，是这世间除她父母外最了解她的人，无论子泠是快乐还是伤心，寻墨是看得出的。
“啊？怎么了？”
子泠猛地回神，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与心虚。
“没什么，看你发呆，是不是没睡好，要不再去睡会儿吧。”
“我没事，你先去早练吧。”
寻墨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先走了，毕竟子泠若是不想说的话，他也不会强求。
练武场前，寻墨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从身旁的木质武器架上拿起自己昨日刚做好的佩剑，仔细擦拭一番后提剑向黄沙场上走去。
镇魔司的学员们早早就开始早练，他们都是无忧镇中的青壮年和其他地方流离失所的人，他们练武的目的，就是一起守护自己的家人和镇子。
学员们见寻墨来了，纷纷放下正在做的事，跑到寻墨身前站定。
寻墨一改在子泠前的温柔，此时变得无比严肃凌厉。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学员们齐声高呼，随即列阵，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寻墨。
寻墨原本背手拿在身后的剑，一转手拿在了身侧，他拍了拍左肩上的灰之后，做好防御姿态。
今日是七日一次的对抗，都是真刀真枪，为的就是锻炼他们的作战能力，虽说镇魔司平时也会教授一些基本道法，但每次对抗都不可使用法术。
每一次都不免会有学员受点伤，寻墨也不想，不过曾经惨烈的教训让寻墨不得不冷酷一些，现在受了伤，那到了生死之时或许有更大的机会生还。
学员们一拥而上，被围在中间的寻墨一跃而起，空翻到了他们身后，学员们即刻转身，最靠前的一批对寻墨开始攻击。
寻墨挥动着剑，身姿矫健地挡过一个个独自进攻的傻孩子，强大的力度使得他们趔趄，整个队伍逐渐分散。
一旦分散，那寻墨赢的可能性就变大了，寻墨找寻着各个部分的突破口，灵活轻巧地躲过刀枪棍棒，再借力将他们击倒。
“战场上，不是一味进攻和防守，灵活运用才能化解危机，寻得生机。”
今日的早练以学员群起而攻之，寻墨跃起而告终。
有人受了伤，寻墨也不例外，毕竟一个人面对好几十人还是有些分身乏术，不过寻墨已然习惯了，用手帕擦了擦手背上伤口旁的血迹，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后就离开了。
他走到子泠房门前，敲了敲门，子泠应声前来迎他进来，开门时子泠手中已然端着药和纱布，因为她知道，每隔七天，寻墨总会受点小伤，从前寻墨不管不顾，但子泠要求他再小的伤也要处理，所以练武一结束，寻墨总会去找子泠包扎。
但今天，子泠有些心不在焉。
自昨日之事发生后，每时每刻，昆月湖都在冥冥引子泠前去，每每子泠愣神之时，脑海中总是那双幽蓝的眼睛。
但也正是因为有昨日之事，子泠却没了那个胆子，她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收服那蓝眼睛妖兽的，也没有次次都被高人相救的运气，她更不想给兄长添麻烦。
“子泠，你还好吗？”
“哥哥，你知道昆月湖里面那个蓝眼睛妖兽吗？”
寻墨放下正在收拾的药品，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所知甚少，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泠有些泄气，藏起微微失落的神情，起身把药端进房间放好再出来。
“没什么，就是好奇，乡亲们都说那里以前是没有妖兽的，而且还能钓上来好多好多鱼，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湖中就再也钓不出一条鱼了，我就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寻墨倒了杯热茶放到子泠身前，子泠拿起来却并没有喝，身子一直朝着昆月湖的方向。
寻墨看出子泠心中有事，但却不知如何为她解忧。
“那时我年龄也不大，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去问问镇子里的老人们，或许他们能知道”
子泠摇摇头表示不用了，既然那妖兽如此凶恶，估计也鲜少有人能活着知道其中的秘密。
寻墨见她不愿说也就没再问，起身离开了，镇魔司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他也只是忙里偷闲罢了。
子泠去书房待了一整天，翻阅了无数父亲母亲留下来的书，也确定了昨日遇见那位公子手中的剑就是离凰，却没有找到关于那蓝眼睛妖兽的记载，不过倒是找到了和它长得差不多的荆灏兽，子泠认为它应当是修为比较厉害的那一种。
天界之上，戒律堂中，长泽独身一人站在猩红的入梦面前，只回想着那四万年的日子，暗无天日，明明是如此长的年岁，脑海中却只有些许残存记忆，每每回想，总是有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还会使得自己损耗不少修为。
回神后，长泽还是决定亲自去探探昆月湖，他总感觉有很大的秘密藏在那里。
到昆月湖时，那里平静毫无波澜，除开湖水冰冷刺骨，旁的都无甚奇怪之处，甚至感受不到昨晚那妖兽的气息。
远处传来踩断树枝的声音，长泽随即施法隐匿身形观察。
只见一位只穿着里衣的姑娘颤颤巍巍朝湖边靠近，步履虚浮，双臂低垂着，不像是醒着。
她缓慢靠近湖边，长泽走近细看才发现是昨晚他救下的那个小姑娘，他本想出手唤醒眼前这个似提线木偶般的人，但想到昨晚的奇怪之处，他收了手，想看看会发生什么，若有危险，再出手也不迟。
子泠头发随意披散着，只穿着单薄的一层里衣，夜晚昆月湖的寒凉她好似感受不到一般，竟还蹲下伸出手去拨弄刺骨的湖水。
在她接触到湖水的那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四周猛然起了大风，湖水也被带起波浪，一束幽光从湖底散出，妖兽破水而出，带起巨浪，四溅而下。
子泠软软瘫下，倒在湖边，长泽刚要上前将她扶起，她就被无形的力量拖起，顺着力量源头望去，长泽看见一位白衣人，从湖中央慢慢走向子泠。
那人身着湖蓝色衣裙，披着白绒披风，宛如世外仙人一般脱俗不凡，银白色的头发随风而动，一步一步轻盈行于湖面，不容忽视的是他那双幽蓝的眼睛。
长泽可以确认，他就是那妖兽的化形。
那人走到子泠身旁蹲下，取下自己身上白绒披风为她盖上，银白的头发逐渐变得乌黑，随即将她温柔抱起，朝着无忧镇方向走去。
长泽见他没有伤害子泠，也就没有显形出手，可那人却在长泽不远处停下来，身子微微转向朝着长泽的方向，说了句“离她远点”后才继续前进。
按理来说，以长泽的修为，能看穿他的法术的人少之又少，这妖兽既能弱化他的法力，又能看穿他的伪装，修为绝不在长泽之下，如今三界看似稳定实则藏匿着不少祸患，长泽心中有些不太好的感受，这一切，他都要弄清楚。
长泽跟在那人身后一同去了无忧镇，待那人靠近时四周突然响起了铃铛声，这是寻墨布置的法阵，只要妖兽靠近就会触发，所以在听见声音后，镇子中人陆续拿着武器出门准备迎敌。
寻墨远远认出那人怀中抱着的是子泠，一时间担忧焦急，作势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但还未等寻墨靠近，那人就将子泠凭空拖起，缓缓送到寻墨身边。
“她没事，只是受了些凉，太晚了，别扰她休息，明日，我会登门拜访。”
说完这句话后，那人消失不见，铃铛声声也随即停止，寻墨见他当真走了，也就只顾着将子泠抱回她房中，探她确实并未有大碍，也就暂时放下心，却还是决定守在子泠房外。
那人并未完全离开，而是径直到了长泽身边。
“战神怎喜欢听人墙角呢？”
长泽不明白他为何说话如此这般夹枪带棒，也不明白他为何认识自己，想过往几万年，并未和这人有什么交集。
“你是何人？”
“白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