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总要问心无愧吧
张泽安抚着小女孩。
他太温柔，不愿看到任何良善单纯之人在自己眼前难过哭泣。
遇到苦难之人，屡屡出手相助。
那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温柔，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么多人聚集在他身边，所以那妇人垂死之际，才会将这个小女孩交托给了他，祈求照顾。
那临死之际，诚恳的眼神。
深深的烙印在了张泽心底，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照顾这个小女孩。
“乖，婉儿听话别哭……”
张泽的眼神温柔极了。
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头。
张泽知道，这并化解不了小女孩失去至亲的痛苦，只是想让她减少一些痛苦，不至于那么难过。
这时，小满才拽着一脸郁闷的梦瑶寻回来，看着这些难民，她们两个心中也不自觉的产生了些波动。
在这个混乱且黑暗世道之中。
众生皆苦。
终归是需要人去终结这样混乱且黑暗的世道，否则这样悲惨的一幕幕只会不断的上演重复。
看着正在安抚小女孩的张泽。
梦瑶愣了愣。
如同冰山般的俏脸才逐渐化解开来，在她心里，这个温柔的家伙，始终不像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来。
而张泽也注意到了小满和梦瑶。
如果，梦瑶得知真相后没有生气，还在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救回这小女孩的娘亲，只可惜，她当时赌气走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早已经注定了。
世上没那么多圣人。
更没有那么多理解。
在得知一件明明让自己感到很愤怒的事情之后，还能够保持平静。
就连张泽自己也不一定能办到。
对此，张泽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能够理解梦瑶，这个女孩子冒着危险在东阳城中救的人已经够多了。
忽然得知真相。
知道自己一直被隐瞒。
那种感觉就跟被背叛无差。
不该再强求她理解些什么。
所以，张泽只是招招手，让小满过来帮忙安抚一下这个刚刚失去娘亲的小女孩，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小满当然知道张泽的想法。
两人三观差不多，而且在一起那么久也差不多都快磨合好了。
现在，不需要太多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而小满确实也很会安慰人，就好像她自己亲身经历过这种痛苦一样，一步一步的引导着那个女孩子从悲痛中走出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去。
这看的张泽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想小满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这么豁达，还能够如此轻车熟路的去劝导别人。
他不是不想了解小满的过去，毕竟他已经许诺过这个女孩子，说要给她一个名声，总要了解一下过去吧。
只是每一次，这个看起来慵懒的女孩子都笑着说是秘密。
张泽也不好多问。
毕竟自己也有事瞒着小满，于是每次就这么被搪塞了过去。
梦瑶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虽然在小满的一番解释下，她知道了很多事情，也已经原谅了张泽。
但很显然。
她还没完全从得知的真相中走出来，心中仍然有一丝丝顾忌。
直到她注意到张泽鬓角的那几缕几乎不显眼的白发，不由得心中惊疑，这个家伙才多大，怎么就长白头发了？
这一般都是长期焦虑。
想的太多，太过于紧张或者伴随着时间流逝，才会悄然出现的，而张泽才多大，不过舞象之年吧。
又或者是沉迷酒色过度所致？
不应该吧，怎么看都不像啊。
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那天晚上都没有碰过自己，明明都已经靠得那么近了，已经默认一切了，却并没有遭到任何的侵犯。
除了小满，这个女孩子，竟然主动的，在被窝里做了那种羞耻的事情，而且张泽似乎还很抗拒的样子。
这样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那当时都给她整不会了，她甚至感觉是小满在侵犯张泽。
这时梦瑶忽然发现张泽身上老气秋横，全然没有那种少年的锐气，那几缕白发夹在黑发之中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仿佛已经经历过很长时间的磨练和洗礼了一般，这种种异常，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真的很奇怪，尤其是出现在九五至尊的身上，那就更加离谱了。
谜一样的家伙……
这时张泽也忽然注意到了梦瑶在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
左眸中亮起一抹金光。
透过梦瑶的眸子，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看见了自己鬓角的白发，心中微微波动，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只要装的自然。
就不会被看出任何问题。
至少张泽是这么认为的。
他独自离开了，告诉小满说，是要安排人来带走这些难民安顿。
实际上却来到江边。
从行囊中拿出了先前桃花村张老先生给自己的竹筒，拧开竹节，取了些黏糊糊的黑膏，很自然的抹在了头发上，然后在水中进行简单的清洗。
不得不说，左手恢复了之后，两只手一起使用就是方便，这要是之前。
这么一套简单的动作，张泽自己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而这黏糊糊的黑膏也很快染黑了那几缕白发。
梦瑶跟了出来。
“你是不是隐藏了修为和年龄，为什么会有白头发？”
少女将自己所想的问了出来。
她知道有一些修为极强者是能够变换成少年模样，返老还童，更是丝毫不在话下，只是多少还会有些特征。
像张泽这种知道自己有白头发，甚至还准备了专门染黑自己头发颜料的家伙，绝对不一般，看他老气秋痕的，说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也不一定。
张泽哑然失笑。
“梦瑶姑娘，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隐藏修为和年龄，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比如小满还有一头金头发，没什么好奇怪的。”
梦瑶也意识到了这点，世界确实很大，有很多奇人奇事，因为经历了些什么，导致白发不是不可能。
而灵泽帝登基的时候。
民间就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很年轻很年轻的皇帝，不然也用不着太后垂帘听政。
张泽的年龄没太大问题。
只是想想小满说的。
再想起之前在东阳城中发生的一切，关于她和阿离对天子的讨论。
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你当时就任由我们那样诋毁你，一点也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吗？”
张泽静静的听她说完，才淡淡的开口：“为什么要辩解，身为天子，我确实无所作为，难道还不让人说吗？”
“说到底，身为高高在上的天子，被人控制也是一种无能。”
张泽望着江面，有风微微拂过，撩动了他的袖袍，他像是释怀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现在好了，离开了皇宫，我可以做想做的事，尽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去解救沉沦在苦难中的百姓，即便力量很微弱，但也总得去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但自己总要问心无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