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是一个正常人
“肖迟宴，我喜欢男的，你会觉得我恶心吗？会觉得我是变态，神经病吗？”
“不会。”
肖迟宴的惊讶不过是短短几秒，他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这个，但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没有违法也不是犯罪。”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我会尊重每个人的不同。”
“闻楚，你是一个正常人。”
肖迟宴恶心厌恶的并不是同性之间的喜欢。
而是当初厌恶邵一城那一类人，使用威胁，强迫的手段，迫使别人做出有违意愿的行为。
肖迟宴无法接受的是这些。
“肖迟宴。”
闻楚声音莫名的多了几分的沙哑，他喊了一声肖迟宴的名字，目视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银幕上播放的电影成为了背景板，没人理会。
闻楚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特别好，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不喜欢。
他在遇上肖迟宴的那一刻，就会注定爱上这个人。
肖迟宴安静的陪在闻楚的身边，没有出声说话。
他现在唯一能给闻楚的是足够的时间。
闻楚沉默了十几分钟，内心不安的情绪才逐渐缓和。
“肖迟宴，高三那年我出国，其实并不是去外国留学，而是被闻厉送进了戒同所。”
“他觉得我有病，神经病，变态，需要治疗。”
“你或许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那地方。”
闻楚说到这，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垂下了眼眸，肖迟宴无法看到闻楚此刻的眼神。
却看到了闻楚放在座椅扶手上的那只手，指尖微微发颤。
那是一种极度害怕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无意识的反应。
闻楚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想起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在害怕。
肖迟宴伸手握住了闻楚那只手，语调轻柔的安慰道：“闻楚，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闻楚的指尖一片冰凉，肖迟宴握上他的手的时候，闻楚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就挣扎了那么一下，肖迟宴怕闻楚现在无法接受触碰，果断的收回了手。
闻楚这时候却反手就握紧了肖迟宴的手腕。
闻楚的手劲非常大，捏的肖迟宴的手腕处泛疼。
不用看，肖迟宴都知道，自己的手腕肯定被捏红了。
但肖迟宴一动都没动，任由闻楚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牢牢抓住的浮木。
“不要害怕，闻楚，不要怕。”
肖迟宴轻声细语的安抚着闻楚。
闻楚的手指松开了肖迟宴的手，他伸出一只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好半天，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肖迟宴，我捏疼你了。”
“我一点都不疼，闻楚，真的。”
肖迟宴的手腕一圈红中泛起了青色，他皮肤白，一丁点伤都会特别的明显。
他把手收了回来，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挡住了手腕的位置。
闻楚的那双眼中泛起了一层水汽，眼眶湿漉漉的，却始终没有落下眼泪。
肖迟宴被这双眼睛看着，心底是说不出的难受。
戒同所这个地方，肖迟宴了解的不多，只在报道上面看到过只言片语。
事实上这个是一个违法的机构，限制囚禁人身自由的一个地方。
在那里面，会使用一些过激的手段，药物，试图去改变一个人。
具体是什么样的，肖迟宴不知道。
“闻楚。”
肖迟宴已经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他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只能小声的喊了一声闻楚的名字。
真相远比肖迟宴猜测的更加可怕。
他没办法风轻云淡的安慰闻楚，这一切都过去了。
有些伤害是永久性的，刻在骨子里无法抹去的。
闻楚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我在里面待了将近三年，好像被治好了，又好像没被治好。”
“刚刚出来那会，我无法直视任何一个年轻的男人，同时对女人也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我无法再接触任何人。”
“对于闻厉来说，我喜欢一个男人，简直丢尽他的脸面。”
“他宁可让我一辈子都这样，无法喜欢任何人。”
肖迟宴的心疼难受到达了顶点，最后的这番话让肖迟宴再也忍受不住了，怒火中烧。
“我靠！闻厉真的是你爸？这是你仇人吧！”
“闻楚，你没有错，是他有问题，该去看病的是他，他才是神经病！”
肖迟宴气的脸都红了。
“闻楚，我要是见到他，一定帮你骂他，他就不配当你爸。”
肖迟宴很想冲过去骂一顿闻楚这个所谓的父亲。
闻楚看着肖迟宴气的涨红的脸，心底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散去了一些。
他的指尖在座椅上轻轻的敲动了几下，语气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
“那他恐怕听不到了，一年前，闻厉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躺在私人医院的病房里。
“哦，那是他活该，闻楚，你不要难过。”
肖迟宴对闻厉丝毫同情不起来。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对这样的父亲还有亲情可言吧。
闻楚问：“你真的觉得他活该吗？”
“对，虽然这样说，肯定会有人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来指责我，但我认为没错。”
“闻楚，你做的很好了，我相信换成其他人，也不一定会做的比你更好的。”
“闻楚，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肖迟宴经历过这些事情，当时他的妈妈住在医院的病房，每天花费的医药费就压的肖迟宴喘不过气来。
私人医院的费用只会更高。
当然闻楚很有钱，大概不会在意这点钱。
但也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闻楚是个善良的人。
即便闻厉从来都没爱过他，闻楚依旧还是没有放弃这个父亲。
闻楚的嘴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好的人？
他可不是好人，只有肖迟宴会把他当成一个好人。
因为肖迟宴善良，用一颗善良的心，来看他这样的人，是无法看穿他邪恶的一面的。
让闻厉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恰恰才是闻楚对闻厉的报复。
植物人无法苏醒，无法动弹，但其实闻厉能感应到外界的声音。
这也是闻楚每月都会去看闻厉的原因，每次闻楚站在闻厉床边说话，边上的仪器都会有反应。
死亡才是解脱，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那些生不如死的过往，他承受过的，自然也要让闻厉承受一遍，不多不少，三年就好。
这些话，闻楚会把它烂在心底，一辈子也不会让肖迟宴知道。
他愿意在肖迟宴面前当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