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没有梦想
闻楚把那只鸡焯水之后，放进了砂锅，按照视频上所说的，放入姜片开始炖煮。
肖迟宴把剩下的菜洗完，靠在料理台前看闻楚切菜。
闻楚的刀工并不好，动作生疏，但他切的很认真，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严肃的手术。
肖迟宴的视线从菜板上汁水四溢的西红柿，慢慢的转移到闻楚的脸上。
闻楚的睫毛长而浓密，半垂着眼睑的时候，看不清他的眼眸，从侧面看上去又乖又温顺。
他抬眼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带着几分的凉薄和冷漠。
那是一种独属于闻楚的生人勿近。
肖迟宴不知道自己呆愣的看了闻楚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闻楚已经切完了该切的菜。
闻楚把火调到最小，砂锅里的鸡汤已经煮沸，隐隐有很淡的肉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晚饭时间还早，两人去了二楼的阳台上。
肖迟宴靠在沙发椅上，吃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那些零食，他拆开一包小饼干，拿出一片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的速度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这是肖迟宴从小养成的习惯。
爸妈总是对年幼的肖迟宴说，小宴，细嚼慢咽才能更好的有助于消化。
他的这个习惯从幼儿园保留到了现在。
肖迟宴吃完一片小饼干，又伸手拿过边上的牛奶喝一口。
肖迟宴的唇边沾上了一点点白色的奶渍，他像是觉察到了，伸出舌尖很自然的舔了一下，放下杯子，又开始吃小饼干。
这一下正好被抬眼看向肖迟宴的闻楚看到，闻楚的耳根沿着脖颈一片红成了一片。
他立马错开视线，别过头去，背脊直挺挺的僵在原地，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
冬日的暖阳撒在两人的身上，镀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肖迟宴突然开口问道：“闻楚，你是不是很热？”
他看到了闻楚的耳垂红成了一片，那红色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不，不热。”闻楚的声音有些哑，一开口说话甚至有些磕巴，他的手心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闻楚，坐这么直累不累？和我一样，瘫一会，很舒服的。”
肖迟宴放松了背脊，瘫在沙发椅上，沙发椅非常柔软，能把他整个人都陷入其中。
工作回家累到不行的时候，肖迟宴就会不管不顾的往沙发上一瘫，缓上半个多小时才会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闻楚家的这个沙发椅更合他的意，软到不可思议。
“好。”
闻楚眼睛都没敢往肖迟宴那边看，他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脊背，靠上了柔软的椅背上，背脊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这是闻楚从小到大第一次做出如此不雅的坐姿。
从小到大，闻厉对他的行态礼仪都有严格的要求，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规定的清清楚楚。
犯错的时候，闻厉不会动手打他，而是会用其他的方式惩罚他，直到闻楚不再犯错为止。
这些从小就形成的习惯，很难更改。
闻楚靠了一小会，不自觉的又挺直了背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肖迟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没有再出声。
下午四点多，两人回到了厨房，炖煮了将近三小时鸡汤的香味已经非常的浓郁。
闻楚关了火，准备开始做晚饭。
“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肖迟宴在一边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闻楚抬头对肖迟宴笑了一下，递给肖迟宴一个大蒜。
“那你帮忙剥个蒜。”
肖迟宴在这一刻想起了爸妈。
每年过年，爸妈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肖迟宴就趴在厨房外边看。
他想提出帮忙的时候，妈妈总会很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小宴，那你帮妈妈剥个蒜好不好？”
对于肖迟宴，爸妈对他是宠爱的，每次分配给他的活，都是最轻松简单的。
爸妈对他爱藏在平平淡淡的生活里。
眼前的画面和当初的画面一点点重合，肖迟宴的眼眶慢慢红了，他背过身去，将眼眶中的泪意憋了回去。
回过身的时候，肖迟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好。”
闻楚并没有发现肖迟宴的异常，他正在小心翼翼的称调味料，用的是精确到克的刻度称。
要是换上一身白大褂，闻楚和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研究人员没什么区别。
肖迟宴一直都觉得，闻楚的性格和形象，更适合做一个严谨的科学家或者是学者。
“闻楚，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大以后做什么？”
肖迟宴手上剥蒜的动作不停，将剥好的蒜一颗颗放在干净的盘子里面。
闻楚看着那几颗白白嫩嫩的蒜瓣，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梦想这种事情，他是不配拥有的，他按部就班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规划好的。
当时他只大逆不道的想过一件事，他想脱离闻厉的掌控，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肖迟宴也喜欢他，他愿意舍弃一切。
可惜他没能有机会开口，也无法摆脱闻厉的掌控。
“闻楚，其实我想过，高中的时候，一直在纠结，长大了以后当老师好，还是当医生好。”
“或者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面包店，当一个面点师也不错，但都没能实现，我居然当了一个小明星，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的。”
锅里的油滋滋的冒着热气，闻楚将打好的鸡蛋倒入锅内，蛋液快速的凝结。
“肖迟宴，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闻楚边说话边单手拎起锅，锅内的鸡蛋翻了个面。
“我现在想好好当个演员，能在演戏中体会不同的人生，也挺有意思的。”
这餐饭在闻楚的手下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蔬菜都是简单的清炒，几道海鲜都是白灼的，唯一复杂的那道菜，是一道水煮牛肉。
这道菜辣椒太辣，闻楚第一次做，不清楚到底应该放多少辣椒，视频上只写了个适量。
做菜的闻楚被辣椒呛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眼圈都慢慢的红了。
肖迟宴站在边上笑，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
很久没人对他这么好过，爸妈去世之后，他被抛在了原地，独自品尝了太多的辛酸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