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唯一的朋友
“闻楚，小面包，游戏室，是因为我喜欢吗？”
尽管肖迟宴认为这非常不可思议。
“对。”
因为你喜欢的，我都可以给你。
闻楚的声音非常轻，轻的话刚刚说出口，就散了一大半。
一半散落在空气中，一半落在肖迟宴的耳中。
闻楚半垂着眼眸，他的视线甚至没敢往肖迟宴的脸上看。
闻楚把对肖迟宴的喜欢摆放在明面上，并没有过多的隐藏。
一方面，闻楚迫切的希望肖迟宴有一天能发现。
而另一方面，闻楚又害怕肖迟宴发现。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将闻楚活生生的一个人，分割成了两半。
“闻楚，我真没想到！”
肖迟宴的声音是充满惊喜的，开心的。
并没有闻楚想象中厌恶的谩骂，也没有愤怒的谴责。
闻楚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或许，肖迟宴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最起码，肖迟宴并不厌恶他的喜欢。
然而肖迟宴接下来的一句话，给闻楚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那点微弱的希望火光，熄灭的彻底。
“原来你这么想和我做朋友！”
闻楚对上肖迟宴明媚的笑颜，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只剩下肖迟宴还在那儿独自兴奋。
“早知道你这么好，我高中就应该和你做朋友。”
“做你的朋友可真的太幸福了！”
“不过，闻楚，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小面包的？”
知道肖迟宴喜欢打游戏并不奇怪，高中时期的男生，课间凑在一起会聊游戏。
但只有他的爸妈才知道他喜欢吃小面包。
“你告诉我的。”
闻楚的声音变的柔和了几分，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我说的？我有说对你说过这话吗？”
肖迟宴迟疑了一下，他好像并没有印象。
“当时你给了我一个小面包，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肖迟宴忘的一干二净的过去，闻楚却记得很清楚，所有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转学过来的一个星期之后。
闻楚依旧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他并不住校，司机每天都会接送他上下学。
然而那天放学后，下起了大暴雨。
从学校回到闻楚住的那套公寓，走路需要四十多分钟。
闻楚站在校门口，保安室的屋檐下，等到天黑。
他没等到司机，也没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他等来了肖迟宴。
肖迟宴那天生病请假了，大晚上的才返回学校。
闻楚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送肖迟宴来的学校，那女人眉目和善，肖迟宴笑起来，很像他妈妈。
他妈妈将肖迟宴送到了校门口，撑着伞回到车上，开车离开。
肖迟宴对于闻楚来说，并不陌生。
第一次看到肖迟宴的时候，闻楚就不自觉被这个漂亮的少年吸引。
肖迟宴是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会细心的给他买冰水，让他敷在脸上消肿。
但冷漠惯了的闻楚，根本无法对肖迟宴做出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闻楚的冷漠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日积月累的后天因素形成的。
冷漠的面具戴久了，闻楚就无法摘下这个面具。
肖迟宴果然被闻楚的冷漠拒之门外，在那之后的一个礼拜，都没和闻楚说过一句话。
只是在偶尔视线交错的时候，会对闻楚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闻楚站在暴雨的屋檐下，脚上的鞋子裤脚都湿透了。
半边的校服也溅成了深色，狼狈不堪。
就在闻楚以为，肖迟宴会和之前一样。
对他视而不见，或者只留给他一个礼貌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闻楚没想到，肖迟宴撑着伞走到了他身边。
肖迟宴手上的伞倾斜到了闻楚的头上，替他挡住了屋檐上落下来的水滴。
“闻楚，你怎么站在这里？司机还没来接你吗？”
当时的肖迟宴病恹恹的，原本他的声音就是带点江南的软糯口音，此刻听上去更软了些。
闻楚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裤腿上溅的污泥，声音依旧很冷，“嗯，没来。”
肖迟宴踌躇了片刻，又开口道：“我把伞借给你，你衣服淋湿了。”
“不用，你回去。”闻楚看着病恹恹的肖迟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肖迟宴的唇色发白，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闻楚只希望肖迟宴快点离开。
“哦。”
肖迟宴应了一声，低头在自己手上拎着的袋子里翻找着。
很快，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面包递给闻楚。
“你还没吃晚饭吧，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小面包，分你一个。”
闻楚其实并不喜欢吃小面包，但那天，他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肖迟宴手上的小面包。
他站在屋檐下，吃完了那个甜腻腻的小面包。
小面包并不好吃，那种程度甜，对闻楚来说，甜的发腻。
闻楚没有再等那个司机，顶着倾盆大雨走回了公寓。
这事对于肖迟宴来说，或许只是一次最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根本就不值得记挂在心上。
但对闻楚来说，却能记一辈子。
“我真的不记得这回事了。”
肖迟宴努力思索了半天，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闻楚说的这件事，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闻楚很平静的说道：“没关系，我记得。”
我记得高中时期，有关于你的一切。
肖迟宴笑了一下，不再纠结这个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闻楚，你对所有的朋友都一样好吗？”
闻楚闷声回答道：“我没有朋友。”
“哦，那这么说，你只有我一个朋友？”
肖迟宴的肩膀撞了撞闻楚的肩膀，那张漂亮的脸往闻楚跟前凑近了一些。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闻楚。”
“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会是我唯一的朋友。”
肖迟宴睫毛颤动了一下，很像一只狡黠的猫，让人想伸手揉一揉他的发。
闻楚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星辰大海，看到了春暖花开。
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闻楚反复的回味着肖迟宴说的这几个字，他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怎么办。
肖迟宴。
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从始至终，都不想和你做朋友。
有共同的爱好，喜好，才能令友情更坚固。
肖迟宴是这样认为的。
闻楚对他，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仔细想想，肖迟宴却一点也不了解闻楚。
肖迟宴不了解闻楚的家庭，不了解闻楚的喜好厌恶。
他和闻楚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那高中短暂的一年半。
那一年半的时间，是肖迟宴对闻楚，从不太喜欢到厌恶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