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罪罚
陈州的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香珠嚎啕大哭。
安意越来越没血色，体温也在急速下降，太医再不来，人就死定了。
陈祈月和陈婉思姐等人吓得呆愣在原地。
陈州两手背在身后，向来挂在面容上的和气，如今早已化作数不尽的冷厉。
“你们是不是在想，朕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过来？”他问。
两人仓惶。
陈祈月：“父皇息怒，儿臣不敢这么想。最近一直下雨，夜里这么凉，您还亲自过来看望六妹。六妹的身体固然重要，您也得多注意自己的龙体才是。”
陈婉思：“是啊父皇，您别生气，刚才不过是我们姐妹间的玩笑话，不能当真，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住口！”郭慕词脸黑堪比锅底。
陈州早就来了。
她们主仆四个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知错！我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还不滚回去把杜美人叫来向皇上请罪！”
“至于吗？”陈州忽然转向。
郭慕词迟疑。
他冷笑：“二皇子之死，向来是朕痛中之痛，时过境迁，现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妄谈，朕在此间还有何颜面？”
哗！
众人跪地。
郭慕词更是冷汗涔涔，她才不想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
陈祈月和陈婉思姐妹俩都是杜美人所生，当日杜美人犯了事儿，她作为皇后不得不代养。
后来杜美人复位，才把这两孩子领回去。
今日之事，她顶多担个失职之名。
但现在再不想办法，落下的罪名可就更多了。
“皇上息怒！这都是臣妾管教无方！来人掌嘴！”
“朕说了，没必要。”陈州冷笑。
郭慕词正暗揣他的心思，就听他说：“把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扒了皮，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陈祈月和陈婉思如被雷击。
她们死也想不到，平时对她们宠爱有加的父皇，居然会这么心狠手辣。
“父皇！儿臣知错了！香莹自小跟着我，我与她情如亲姐妹，今日之事是儿臣不对，还请您饶她一命吧！”
“情如亲姐妹？她跟着你有福同享，你要不要跟着她有难同当？你要是想，朕就特许你也去体验一下。而且，是谁跟你说朕想要她命的？朕难道说的不是‘扒皮’？她们若是因此而死，只能怪她们命薄，与朕无关呐。”
陈州笑呵呵，两手叉腰，好一副云淡风轻。
陈祈月不敢再吱声，正准备给香柏求情的陈婉思，见状也赶忙闭了嘴。
“公主？”香珠哽停了一下。
刚才已经发凉的安意，身体突然回温了。
脸上的苍白也好转了。
“该、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香珠哇的爆哭，也没打断那边的问罪。
楚昭心底一阵恶寒。
要不是她刚才情急之下给安意吃了一丸药，安意今日必定毙命。
看见她手里的药瓶，香珠后知后觉：“你刚才给她吃了什么？”
楚昭没答。
余光扫过不为所动的陈州，她杀意难收。
为防万一，她有带药在身上的习惯。
刚才喂给安意的，是茯苓专门研制出来，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突破身体极限的药。
连她都承受不住这种药力，更别说安意。
太医若是不能在半刻之内抵达，安意的五脏六腑会因负荷不起而破裂，内出血的同时，会活活疼死。
可若是给她破除药效，她的伤处又会继续血崩……
“小姜儿，坚持住。”抵在她肩上，楚昭喃喃道。
“滁州总兵为我月朝驻守边疆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年过半百尚未成家，你们姐妹俩，要不要商量一下，看谁去嫁？”
陈州的话，再次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祈月还没回神，陈婉思便毫不犹豫道：“姐姐已过二十，至今没有婚配，父皇还是先考虑姐姐吧！”
“陈婉思！你胡说八道什么？”陈祈月怒斥。
还不等陈婉思庆幸自己说得早，陈州又道：“也好，你年纪小，南海的云安王会更喜欢。”
陈婉思震愕，楚昭也不禁皱眉。
南海的地域比隔壁东海还大，可它位于东洲大陆最边界，三面皆是冰川。
云安国在那儿存在了数千年，时至今日开拓的疆土也没月朝的皇宫大。
加上地势与气候因素，他们每年只有三个月可以出关，其余时间都在被迫锁国。
连与那里仅有一座山相隔的大楚都不愿踏足，足以证明，那是真正的蛮荒之地。
月朝能与大楚对立，便是有些实力的。
陈州完全没必要与云安国搞好关系，如今竟然要送个女儿过去和亲？
“父皇，我……”
陈州：“陈泰，吩咐内务府准备二位公主婚嫁之事，杜美人养育公主有功，赏骊山清寺一座，即刻搬离，杜氏满门能将，赐京郊良田三分，即日起可尽享田园之乐。”
“是。”
陈祈月和陈婉思被带走不一会儿，太医火急火燎的来了。
喂安意吃下解药，楚昭一只手暗中抵在她后背，以作运功调节。
没多久，血顺利止住了。
香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揣在楚昭眼里的忧色也有了缓解。
“切记，一定要严加看管公主，再不可让她乱动。”太医擦汗嘱咐道。
“这就没事了？”
太医：“回皇上的话，六公主已无大碍，只要能够卧床静养，待到伤口结痂，就不会再有任何事了。”
“行吧，”随口应着，陈州面向郭慕词，“前年大选，留了一批人在储秀宫，其中有个叫做‘怀玉’的，是长孙氏的女儿。把她接出来，命六尚局着手准备册封皇贵妃大典，赐号为‘明’。”
观她面色惊变，他诡然一笑：“对了小德子，去跟你师父说，顺道把长孙怀庆召进宫，武氏抄家，国相一位空悬，朕想与他商议下一任国相之事。”
郭慕词身躯一震，呼吸尽乱。
陈州离开房门的那一瞬，她只觉腿软。
原来，暗中扶持她郭氏的长孙怀庆，是皇帝的人。
也就是说，此次武万姿被设计，再到武氏满门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