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姜驱寒
京城人流量很大，陈州生辰，各地官员肯定是要入京面圣拜寿的。
再加上各国使臣来访，大大小小的使臣团，自然少不了增派军队前来驻扎。
到那时，再来一群身怀绝技的江湖人……
楚昭若有所思，片刻，她拱手道：“若有机会，我自当前去，多谢前辈告知。”
待到雨小时，老翁起身告辞，楚昭则带安意去了部下们所在的客栈。
“殿下，已经吩咐春禾跟秋菱去服侍陈安意沐浴更衣了。”蓝霜禀报道。
楚昭两手抱怀，侧靠在廊上，静望对面那间房，“吃食可准备妥当？”
“嗯，都是补体的药膳，茯苓已经在熬姜汤了……”
听出蓝霜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楚昭瞥了眼不远处开了条门缝的房间，淡淡道：“绿月好些了？”
“是！”蓝霜秒答，接着她跪下，“月儿为您效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您不要她，她一个姑娘家，断了一条胳膊，往后要如何生活……所以属下擅作主张，让茯苓把她的胳膊接上了，虽不如以前灵活，但好歹是个齐全人。”
茯苓医术精绝，为绿月接上断臂，是楚昭意料之中。
“你们几个姐妹情深，我若再罚，岂不失了人心。”
蓝霜肩头微颤。
主子最不喜手下人抱团，方才这话，是在警告。
“谢殿下不杀之恩，属下誓死效忠于您。”
楚昭不予应答，而是将视线重新锁定在安意房门上，“陈州大寿，东洲列国都将派遣使臣团前来贺寿。你护送柳珩题前往大楚后，打听那边是什么打算。”
蓝霜正要应答，绿月夺门而出，“请让我去！”
“那就去吧。”楚昭没回头。
见主子一直守着陈安意，蓝霜示意绿月回去，随后，她说：“大楚和月朝都对对方虎视眈眈，发兵，是迟早的事。”
楚昭不应。
蓝霜又道：“请恕属下多嘴。大局已定，还请您慎重决定，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也该想好陈安意的去处和处境。”
楚昭依然不应。
但她投在那扇门上的目光里，蕴起一片迟虑。
半个时辰后，楚昭端着药膳进来。
安意正给嘴巴扇风，见她来了，立马闭紧口舌。
“辣到了？”轻笑，楚昭递给她一块玫瑰酥，“甜的。”
安意眼里放光。
这好东西，她还没吃过呢。
在楚昭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轻轻地咬了一口，甜香味瞬间填满口腔。
“……”安意哽住。
飞瞟了一眼身边人，她甚至什么都没看清就赶紧收回视线。
这份甜，和昭昭嘴巴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玫瑰酥，好吃吗？”忽地弯腰，凑近看着小公主绯红的脸，楚昭噙着笑又道：“脸这么红，是被姜汤辣的吗？”
安意被盯得说不出话，一口塞下玫瑰酥转过身。
鼓起来的腮帮子，在楚昭看来，和她养过的小松鼠很像。
怕逗坏安意，她递水：“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喝了好几口水，把玫瑰酥送下去，安意才答：“泡澡的时候姐姐们一直在换热水，刚才给我送姜汤来的那位姐姐还给我把脉了。”
楚昭点头，拉着她去了妆镜台前。
“姐姐，你为什么叫我小六儿？”安意问。
“出门在外，怕暴露公主身份，”说着，楚昭看向镜子里的人，游走在她发间里的梳子，力道更轻，“以后不会乱叫了。”
“不！我喜欢这个称呼！”安意些许局促，抓紧自己另一只手，她避开视线，“我没有小字，就用这个当做我的小字吧。”
楚昭微顿，捻在指尖的头发险些滑落，她才缓缓开口：“小六儿，太薄了。公主是有福之人，此等闲词薄名，配不上你。”
“那……姐姐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楚昭是不愿的。
女孩的小字也是闺名，她既不是小公主的家人，也不是她的长辈，由她取字，实在不妥。
她久久不给答复，安意便仰头来看。
眼巴巴的可怜劲儿，使得楚昭不得不给自己台阶下。
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仅有一个官名。
她若不答应，往后，就更没人会取了。
才皱的眉心松平，楚昭缓笑，“我文采不好，想不出绝妙的好字来给公主作配。倒是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你可有喜欢的字？”
“我喜欢‘袅’字。”安意一脸期待。
楚昭却摇头：“不好。‘袅’字更轻，承不住公主的福泽。”
闻言，安意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又给出一字：“‘寒’呢？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好惹？”
楚昭神色微变。
她的官名里，就有一个“寒”字。
“是有点，”她宠溺笑道，“不过，公主身子不好，单取‘寒’字不好，不若改为‘去寒’，你觉得呢？”
安意灵光一闪，转过来即说：“那干脆叫‘姜’好了，生姜驱寒，气味也很独特，同样没人敢胡来！”
楚昭心头忽地窒住。
楚慕寒，是母亲给她起的官名。
从小她都以为，母亲这么做，是为了让她更像个男孩。
直到弟弟出生，她才知道，一切都和自己想的无关。
“公主真的愿意取‘姜’为字吗？”低头，她问。
楚昭的眼睛里，总藏着太多安意看不懂的东西。
但这次，安意大致明白，这个小字，昭昭也喜欢。
“嗯！”用力回应对方，她捧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滋滋的：“陈姜、陈姜姜、小姜儿……不管怎么叫都很好听！姐姐以后也叫我的小字好不好？”
“好，”楚昭应声，旋即补道，“玄期，是我的小字。”
“真好听，和小姜儿的一样好听！”
这是楚昭认识安意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见她这样开心。
她在满口碎碎念，楚昭在认真给她梳头。
娴熟的手法里夹杂了生疏，便显得利落之余附有忙乱。
足足三刻，雨都停了。
“嘻嘻，我也是有小字的人啦……”
侧耳听着屋内人的自语，楚昭问起部下：“怎么样了？”
春禾：“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联络上苏牧了，半个时辰后，他会在御膳房西北角来和您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