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事
午后，苏玖和巫昊两人相约着来到后山，至于其他人，比他们年纪大的大部分身上都已经有了差事，而比他们小点的，这会儿估计都在训练场中开弓射箭呢，而这射箭师傅正是苏文。
苏文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外出，帮助苏玖或寨子里采集药材，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会来到射箭场教授村中的小孩学箭。苏文当年神射的名头至今仍在寨子里所传颂，对于寨里里的小孩，尤其是这些今后将会以弓箭为生人们来说，更是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和那些孩子比起来，苏玖和巫昊就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由于两家人算是真正的一墙之隔，他们两人对于苏文所教授的内容早就滚瓜烂熟，剩下的不过是日常的自我训练和实战罢了。
树下，正不停翻弄着烤肉的巫昊抬头看着仰躺在树杈上的苏玖，不由问道：“哎，我说，那竹简就那么好看啊，你上午不是看过，一个字儿都看不懂吗？”
苏玖闻言，懒洋洋地说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万一我看懂了呢！”说完又小声嘀咕道：“我又不和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肌肉……”
巫昊坐在树下，仰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苏玖，此时的苏玖没有平时的略显拘束的样子，一条腿搭在树枝上来回地晃荡着，手中的竹简半展开举在眼前，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少年人的脸上，整张脸透露出一抹不正常的白皙。
巫昊看着苏玖懒散的模样，笑着开口道：“哎，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那竹简，下来吧，陪你大哥我说说话。”
苏玖扭头瞥了树下的人一眼，随即又迅速将头扭了回去，开口道：“不去，我家和你家走得慢点是十来步，走得快点就是一道石墙，一天除了睡觉什么时候都能见着，进得我在家里吃什么好的，你隔着墙都知道，还能过来分我一半，有什么好聊的。”
巫昊闻言，哈哈大笑道：“我爹就常说我光靠这鼻子和耳朵，就是个好猎手。”说完这句话，巫昊又沉默了下来，将身旁的树枝扔进火堆，看着眼前逐渐旺盛的火苗，不由地出了神。
苏玖躺在树上，突然发觉耳根子清净了下来，不由转头向树下看去，却见巫昊罕见的沉默地呆着，不由出声问道：“不是说话吗？怎么不说了？”
巫昊闻言，抬头看着注视着自己的苏玖，咧嘴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我可能要定亲了，就今天，我爹我娘两个人都去了。”
苏玖闻言笑着说道：“好事啊，你不是从小就羡慕别人有个小媳妇儿吗？这回多好，不用羡慕了，哎，是哪家的？”
巫昊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我没注意，他们胡乱提了一句，反正就那么几家，无所谓了。”
苏玖闻言将头扭了回去，一边盯着竹简，一边说道：“这不像你啊，怎么，关键时候就害羞了？这还不好？哪像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病秧子，根本没人敢把姑娘嫁到我们家。”
巫昊呆呆坐在树下，沉默良久后，才说道：“那不过是一时的偏见罢了，等你以后多出去打上几次猎，大家的看法自然会掰正过来；再说你没有听说过吗？你和你师姐是从小订好了的，所以村里的大人们才没有到你家说亲的……”
此时，苏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竹简，耳朵边听到这么一句，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树下的巫昊，结巴道：“啥……你说什么？”
巫昊看着愣头愣脑地苏玖，笑着说道：“村里的大人们都知道啊，只不过大家看你还小，没有人在你耳边说这个罢了，你没注意到，这两年你师姐很少外出了吗？”
苏玖听到这话，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师姐的面容，一阵冷颤，不由地赶紧摇摇头，卷起了手中的竹简，顺着树干滑了下来，边滑边说道：“你今天疯了，我不和你多说。”
来到火堆跟前，苏玖捋正了身上褶皱的衣服，慢慢坐了下来，看着火堆上的烤肉说道：“看你烤的这个肉，烤成这样还能烤出这么一大堆胡思乱想来，唉，等他们过来，你等着挨骂吧。”
巫昊摆脱了刚才的情绪，看着穿在树枝上的肉，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哥我烤肉，向来是这个特色，既然我烤成了这个德性，那就说明它本来就该是这么个德性的，他们敢嫌弃，我下回就给他们留下根儿骨头，哈哈。”
苏玖闻言，真是目瞪口呆，无语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不由出声说道：“今天好像不太早了，他们还能过来吗？要不咱俩吃了算了，再等下去，真是要吃晚饭了……”
巫昊闻言，眼睛一亮，开口说道：“你这话真是正合我意，不用等下回了，这回就给他们剩一根儿骨头，保证他们来了看到目瞪口呆。”说着，直接从腰间抽出了小刀，两个人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大快朵颐了起来。
……
与此同时，巫寨族长院子里，巫农端着一杯茶正慢慢地呷着，一脸地享受，而坐在他对面的族长巫咸脸上的表情却是时阴时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思量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巫咸才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就由这个小子继承这些东西？不再看看其他的孩子？万一……”
巫农闻言，瞥了一眼，继续盯着茶杯说道：“不用看了，村里这些小孩哪个我不是看了三遍以上，确定不是那块材料的，你以为你担心的我没考虑过吗？不说了，你想好了，要是不成，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到我这儿就算断了，就算这些东西没什么大用，可要是在我这里断了，咱俩下去了，怎么说啊？”
说完这话，巫农继续开口说道：“你记得当年苏文说得在林子里捡到的阿玖吗？如果说得是真的，那么说明在这片森林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村寨存在，可是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呢？如果这么广袤地一片森林真的只存在我们一个部落，那真的是太孤独了……”
巫咸听到这话，沉默许久，这才一脸坚决地说道：“那阿玖就必须立誓，一辈子不得离开寨子。”
巫农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人我找到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这个族长喽……”
巫咸看着为老不尊的巫农，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等会儿就去找苏文。”说罢，也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
夕阳西下，收拾了一下残余火星，苏玖和巫昊两人勾肩搭背地从后山向着家的方向行去，半葫芦药酒几乎是一人一半地进了两人的肚子，此时两人的脸上还能看到些许的坨红，这一抹红色在苏玖的脸上就更加的明显。
回到家门口，两人赶紧将身上收拾齐整，这才挥手进了各家院子。苏玖深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企图将身上淡淡地药酒味道散去，却是发现这般做是徒劳无功，无奈之下只能是不再去管了。
迈步走进正屋，就看见苏璃正坐在桌子一旁，逗弄着放在凳子上的兔子。看见进来的是自己师弟，苏璃笑了一下，随即埋怨道：“你天到晚在外面野玩儿，每回准是卡着饭点才回，下回在这样，我就不放你出去了。”刚刚站了起来，苏璃鼻子微微一耸，便闻到了一股子淡淡地酒味，随机嗔怒道：“好啊，还敢偷酒喝，我不是说了不准你喝酒的吗？我就知道，你出去准没好事，下回看我还放你？”说着玉手已伸到苏玖额前，眼神中一股忧虑深情散也散不开。
苏玖看着师姐，心中苦笑，从进门到现在，自己一句话没说，师姐就把自己想说的全部堵了回去。看着师姐贴在自己额头的手掌，苏玖却是忽然想起了下午巫昊和自己说起的话，身上不由地一颤，脸上却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活像猴屁股。
苏璃见状，以为苏玖真的生病了，不由地说道：“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在家安生呆着，就是不听。我去找爹爹。”
苏玖这时候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无奈只能开口道：“哎呀师姐，你就别担心了，我现在每天都练功，身体早就好了，我就是饿了，我想吃饭了。”
苏璃无言，看着苏玖无奈道：“好吧，你先喝粥，爹爹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等会再说。”说着出门给苏玖盛粥去了。
看着苏璃离去的背影，苏玖不由地松了口气，随机想起巫昊下午和自己闲扯的话，不由咬牙道：“都是你小子做得妖，看我下回再给你偷酒喝……”随即一屁股做了下来，看着依旧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兔子，两眼直直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