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危
苏文将手中长剑在野狼皮毛上慢慢擦拭干净，收回剑鞘之中。握着手里的草药，望着远方，就在刚才，苏文心里不由得悸动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不由得寻思道：“难道是刚才血炼术留下的后遗症？”
苏文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再想，将药放回身后的背篓中，转身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按照药方，这就是那古方上最后一味药材了。如此，自己这一次行程可以算是圆满结束了，想到这儿，苏文微微一笑，随即纵身跳上了树梢，转眼之间便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
巫寨，苏璃紧紧地抱着躺在怀中的师弟，看着周围围过来的大人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尖声喊道：“你们都走开！阿玖讨厌你们！都走开！！”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听到了苏璃的喊声，似乎在轻声呢喃着“师姐，师姐……”双眼却是依旧紧紧闭着，声音弱得和小猫一般，只怕是马上的事儿了……
听见师弟的轻声呼唤，苏璃低头看着阿玖轻声说道：“阿玖不怕，师姐永远陪着你……”
随即阿璃抬头看着眼前的大人们，厉喝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声音好不凄厉！
巫咸看着伤心欲绝的苏璃，再看看马上就不行的苏玖，强硬地说道：“巫雄，去叫你媳妇他们来，把阿璃弄出去！”
巫雄看着两个小人，对着苏璃劝道：“阿璃，你先放开阿玖，再让长老们帮着看看，你这样抱着什么事情都不顶……”
巫雄还没说完，就听见族长高声骂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在这儿放没用的屁！”
巫雄无奈，只能是将院子里的几个妇人叫了进来。好一番折腾，她们几个也没能把两个孩子分开，巫雄看着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坏事。无奈之下，快步上前，一个手刀斩在苏璃的后颈，顿时苏璃就昏迷了过去。妇人们用力分开苏璃的小手，这才把苏璃给带了出去。
巫农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捏咕了一阵，对巫咸说道：“怕不成，嘴咬死了，喂不进去啊！”
巫咸咬牙说道：“拿东西灌！说什么也得喂下去！”
……
越靠近巫寨，苏文心中的慌乱感就愈发强烈，不知道为什么，苏文总是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呼唤声。这种感觉，苏文曾经经历过一次。那一次，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苏文不敢再耽搁了，鼓足内劲，向着巫寨方向冲去……
……
巫寨，一群老头看着床上偶尔抽搐两下的苏玖，重重的叹了口气，巫咸看着小孩，轻声说道：“巫雄，你去，把阿璃弄醒叫过来，怎么着也得让她们两个再见一面……”
说罢，巫咸起身离开了房间，向着外面走去，一群老头随后也都跟了出来。
苏璃被送回了苏玖的房间，巫农两针下去，苏璃就醒了过来。似是不忍再看下去了，巫农掉头就走了出来，看着巫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房间里，苏璃侧身躺在苏玖的身旁，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师弟，企图还能够再听他喊一句“师姐”，可是，用尽所有力气，苏璃听到的只有那风箱一般地喘息声，能感觉到的只有那偶尔一下的抽搐，除此之外，就只剩手心那渐渐变得冰冷的小手……
苏璃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师弟苍白的小脸，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她怨恨，既然老天将他送来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还要亲手再从她身边夺走？
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好好照看着师弟，为什么要让他独自面对危险？
她无助，她的祈求没有任何的作用，她不能阻挡师弟生命的缓缓流逝，哪怕是一秒钟？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弱小，此时此刻，她再次明白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既然已经给予，为何又要夺去？苏璃想不明白……
双眼的泪水早已流干，苏璃静静地躺在师弟的身边，双眼直直地盯着师弟，一动不动。
……
苏文没等到守卫们打开寨门，一步没停，直接从后山围墙上飞掠了进来，向着家的方向赶去。越靠近，苏文的心就越发地悸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盼着一切都安好……
后山离自己的家很近，苏文没有费多少功夫，便看到了院墙，还没来得及靠近，苏文就发现院里院外站满了人，从他们的眼神中，苏文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同情，那是苏文最不喜欢的眼神。
来到院中，苏文没注意到巫咸等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只是看着巫农说道：“长老，药都采回来了，劳烦您老帮忙熬制一下。”
说着也不等巫农说话，苏文快步就走进了苏玖的房间。
巫雄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怎么办？这……”
巫农直接开口道：“不管如何，帮阿文把药先熬出来。不管如何，咱们尽了人事，听天命吧……”
……
屋内，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孩子，苏文的心像是被狠狠砍了一刀，他快步来到床前，看着已经不大喘气的苏玖，强忍住眼泪。
苏文不敢再耽误片刻功夫，立马翻身上床，扶起了苏玖，感觉到似乎还有微弱的脉搏，心中顿时燃起了最后的希望！
苏文想了片刻，便盘腿坐好，运起了内功，手掌缓缓贴在苏玖后心处，企图通过这种办法帮助苏玖暂时续命，一边轻声呼唤着一旁的苏璃。
阿璃似乎是慢慢回过了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干涸的双眼再次留下了泪来，慢慢地，苏璃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再也抑制不住。
苏文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儿，轻声安慰道：“阿璃，先别哭，千万要镇静，知道吗？你去拿我外面的药篓子，让农长老帮着熬药，要快，知道吗？”
苏璃赶忙点头，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向着外面奔去。
屋外，巫农早就开始了熬药，苏璃呆愣愣地站在火炉旁，几个妇人想让他回屋里坐着，苏璃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只盯着药罐子，一动不动。
巫咸挥挥手让几个妇人离开，远远地看着呆呆站着不动的阿璃，轻声说道：“这，这要是再来一次，这两个孩子……”
……
屋内，苏文手心贴着苏玖的后心，不时用另一只手在苏文背上几处穴位上击打着，依仗着苏文的这一道内劲，苏玖的呼吸虽然依旧很是微弱，却一直坚持着，从来没有断过。苏文看着小小的孩子，心中想道：“当年把你从狼嘴里抢回来，我就知道你和师父一样，是个命硬的，今天，我就是拼了一身功力不要，也得给你拉回来！”
心中这般想着，苏文略微缓了一口气，继续坚持着。
很快，巫农端着药便走了进来，苏文见状，缓缓收功。接过药碗喂了起来。
这一回，药终于是全部喂了进去，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给吐出来。
巫农看着渐渐平稳下来的苏玖，摇着头说道：“命大啊，这都能救回来，也算是老天有眼啊……”
苏文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仅仅是续上了一口气，能不能行还得看今晚，只能是希望这个古方真的有用吧。”
苏文叹了口气，看着巫农长老说道：“长老，实在麻烦您老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就行，您老先回去休息吧。顺带帮我和族长他们说，等这件事情完了，苏某再去道谢……”
苏农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先顾着孩子吧……，我先回医馆，今晚就呆在那儿了，有事你随时让人喊我吧……”
说罢，巫农轻轻拍了拍苏文的肩膀，就离开了这里，很快，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苏文坐在床上，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苏玖，缓缓喘了口气。这时，苏文才发现女儿站在门外，像是害怕着什么，不敢进来。
看见女儿双眼无神的无助模样，苏文慢慢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来，抚摸着女儿的头顶，轻声说道：“阿璃，没事儿了，只要你师弟能熬过今晚，就没什么大事儿了……，是不是吓坏了？”
“……嗯。”苏璃咬着双唇，看着父亲，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看着总算有了反应的苏璃，苏文微笑着对着女儿说道：“咱们家阿璃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我跟你说，阿玖以后还得靠你照顾呢，你可一定要坚强起来，不到最后，咱们决不能放弃，你看今天，咱们不是就把你师弟给拉回来了吗？”
苏璃嘤嘤地哭着，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弟突然就不对了，长老爷爷们……”
听着女儿和自己念叨着，苏文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儿，阿璃的声音越来越弱，呢喃声渐渐不可闻了，轻轻扭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女儿，苏文轻轻抱起来。本想将女儿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但转眼一想，又把她放在苏玖的旁边。
看着并肩躺着的两个孩子，苏文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捡到阿玖时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盘膝坐在椅子上，慢慢调息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又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