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白鸟泽短短时间内, 从落后三分追至反超两分。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喜事，但对于被反超的井闼山而言就不那么美妙。
排球作为一项不可能不丢分的运动，交战双方都是在维持弱小的优势基础下不断向前。
能进入全国大赛的队伍, 都有它相应的强势之处。
哪怕拿全国大赛里实力最差的队伍来和冠军种子队比赛, 种子队想要在短时间连拿五六分都是不可思议的。
很显然，白鸟泽目前完成了这一大壮举。
哪怕平日里基本都没给过好脸色的鹫匠锻治, 看在这比分的基础上, 现在也神色缓和许多。
浅羽凉站在拦网旁，对面就是饭纲掌已经恢复平静的脸。
这位排球上的前辈只在刚刚失态了几秒，现在又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饭纲同学，比赛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饭纲掌疑惑。
浅羽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说我有人气啊！”
要是说在白鸟泽里有人气, 浅羽凉相信。
但饭纲掌作为东京球队的二传说他有人气，浅羽凉搞不懂。
他明明都没打过几场正式比赛, 哪来的人气？
饭纲掌还真没想到浅羽凉会把这事记在心里, 他只是顺嘴感慨了一句而已，没想到对方如此认真。
“没什么, 就是觉得浅羽同学你的二传十分华丽, 在高中生中实在是很罕见, 在二传中很有人气！”
二传华丽，所以在二传中有人气？
不应该在攻手中有人气吗？
浅羽凉还想问, 裁判就吹响了哨子。
饭纲掌对他歉意一笑, 回到自己位置。
当前高中排球队里有很多优秀的二传, 有的具有绝佳天赋, 有的拥有坚定毅力。
但大多数二传的风格都是较为朴实, 哪怕有些稍微华丽的, 也达不到浅羽凉这种程度。
以二传的光芒去带动他人闪耀, 是一件想象中很美好，但是很难做到的事。
两人各自回到站位上，现在正是白鸟泽赛点。
维持了半场优势的井闼山众人现在被推上悬崖边。
谁拿下谁就能轻松的第一局。不仅仅是后续比赛的良好铺垫，也是决定双方气势的关键之局。
牛岛若利第六次登上发球位，对面的选手们简直看够了他这张脸。
和前几次并未有任何不同，牛岛若利的跳发势大力沉。
井闼山的接发选手在前几次也成功摸到了经验，在球飞出的一瞬间下降重心，身体前倾，尽量扩大胳膊与球的接触面。
古森元也被球的冲击带倒在地，为防止阻碍攻手的进攻路线，他立马回到旁边。
饭纲掌舒舒服服的接到传球，毫不顾忌对面的天童觉和川西太一的脸色，直直将球传给小野大则。
左腿与右腿快速交错，高高的拦网迅速出现在攻手眼前。
瞬间出现在眼前的拦网看起来些许碍眼，但小野大则十分冷静。
前辈和小鬼们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更加冷静，很少被热血冲昏头脑。
在空中微视周围，察觉到扣球一定会被拦死后，小野大则轻轻将球打在川西太一手心。
柔软的掌心将球反弹至井闼山场地，守候在旁的松下修一轻松将球传给饭纲掌。
“饭纲！再来！”
松下修一和小野大则并没有任何动作或语言联系，但偏偏他就出现在那里。
浅羽凉直至此刻终于明白，井闼山强的并不是只是佐久早，而是这整个团队。
默契、勇气。
实力、配合。
就像稳定的三角形结构，所有人共同维持了这个王者的称号。
饭纲掌接球的那一刻，井闼山所有攻手都开始助跑。
饭纲掌微微跃起，双手举过头顶，细致、小心的触碰着球面。
日常擦拭的排球似乎也是这样，光滑却带有轻微摩擦。
汗水似乎渗进了球里，鲜艳的颜色变得有些沉重。
饭纲掌似乎回到了学校里的体育馆，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童觉面色严肃，对着川西太一十分坚定：“拦下他！”
拦下这球就能进入第二局。
拦下这球就能更接近胜利。
网前的拦网手总是最为敏捷和迅速的，之前还在拦网左侧防备的川西太一和天童觉瞬间出现在拦网中部。
眼睛一眨不眨，不断猜测这球会给谁？
拦网前的副攻？
旋转恶心的佐久早？
还是难搞的小野大则？
汗液沿着脊背向下滑落，优秀的二传一定具备优秀的心理学知识。
饭纲掌心道，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传球，但是…
看台上的条幅如此亮眼，和球队拉风的外号不同，井闼山的条幅十分朴实。
努力。
天才也好，凡人也罢，所有人需要做的都是一件事，努力，不停努力。
不会做就去学。
做不到就拼命去做。
汗水不会辜负你，努力不会背叛你。
相对于霸气的王者而言，更契合这只球队风格的，或许应该是土气的努力。
向上托举的手同时碰到球，天童觉和川西太一重心开始偏移，哪边？
向左还是向右？
饭纲掌脸笑容渐大，左手虚掩，右手猛的用力。
“砰！”
划过耳边的球落在身后，浅羽凉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
刚刚还踏实稳重的饭纲掌，现在正冲他笑着比耶，“我还回去了哦！”
浅羽凉气愤指着饭纲掌，面朝天童觉愤怒提问：“全国大赛都是这种类型的二传吗！！？？这么小心眼吗？”
天童觉…麻烦你说这话前先看看你自己…
浅羽凉开不开心不知道，井闼山的各位现在是开心了。
此时双方比分23:24，仍旧处于白鸟泽赛点，连续被对手得五六分，哪怕是井闼山的选手，心态不受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浅羽凉感觉完全倒向他们的局势开始流动，去掉浮躁和紧张后，对面的家伙们又恢复了平静。
面色一凛，浅羽凉下定决心。
在局势流转之前，在他们的状态平复之前。
必须要拿下这一局！
浅羽凉此时站在牛岛若利旁边，牛岛若利此轮从一号位轮换至二号位。
这是白鸟泽攻击力最强的轮次，也是他们赢下这局最好的机会。
“若利，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练习吗？”
浅羽凉盯着对面的副攻们，突然开口。
井闼山此次站上发球位的是佐久早圣臣，他的发球有多难接，这局里他们也都体验到了。
相对于考虑接发，浅羽凉更关心的是如何拿下赛点。
场上不仅仅只有他在思考，防线上的其他人也在思考。
费劲力气走到现在，这个球的重要性，其他人比他更明白。
浅羽凉选择相信他们，相信接发选手会把球稳稳传给他，相信大家都会出色的完成工作。
牛岛若利看着面色沉重的浅羽凉，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散漫。
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莫名的，牛岛若利感觉到了安心。
“记得。”
“很好，看你的了，王牌！”
佐久早的挥臂动作，无论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
肢体过于柔软的发球，轨迹也是不同于常人，完全区别于其他人发球给接发队员带来巨大压力。
然而不仅仅是井闼山适应了白鸟泽的节奏，白鸟泽的诸位也在对攻战中适应了井闼山地攻击手段。
左撇子的球不好接，灵活性怪物的球也不好接呀！
山形隼人身体右偏，手臂猛烈挥舞，硬生生打断排球前进的路。
接不到，那就打断它！
“狮音！”
不等球继续，大平狮音飞扑，小臂猛的向上，迅速将球垫入高空。
“做的好！”
两次触球后，白鸟泽现在仅有一次机会。
浅羽凉接球就扣，不带任何犹豫。
他还以为自己能提前结束这漫长的一局，但看到小野正则时，浅羽凉顿时明白自己想多了。
这球不打个十几来回怕是结束不了。
小野正则用指尖救起球，将它送给等候在拦网前的饭纲掌。
饭纲掌站在网前，并没有任何担心。
他的同伴会完美完成自己的工作，那么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对方，在对方给出完美一传的同时，他也要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背飞将球送给起跳完毕的佐久早，等候在拦网旁的天童觉瞬间起跳，手指接触到球底。
天童觉扭头大喊：“一触！”
“没问题！”大平狮音牢牢守住边线，顺利接住出界的球，高高垫起，将球传向浅羽凉的方向。
完美的一传兼顾高度与空间，优雅而又自由，牢牢汇聚着全场的目光。
奔跑中的浅羽凉缓缓放慢脚步，视线牢牢盯着同伴送来的一传。
这不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一传，也不是最漂亮的，但绝对是最自由的。
凝聚着期盼与兴奋、信任与执念，带着对胜利的渴望，蝴蝶缓缓腾飞于全新的战场。
自由自在，毫无遮掩的展示自己的光芒。
“好一传！”浅羽凉放慢了呼吸，整个人变得轻松下来。
站在球网中部，他的对面是松下修一与吉野莲。
他的同伴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他送出了带着全部信任与执着的一传，那么，现在轮到他来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浅羽凉轻轻起跳，双手上举，身体微微向右侧偏离，左手微微向下。
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动作。
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一点点随时可以被忽略的不同。
吉野莲与松下修一放慢呼吸，凝视着浅羽凉的一举一动。
会传给谁呢？
牛岛若利吗？
还是已经站在拦网前副攻们？
“白鸟泽的新二传里，有一个好胜心很强的！”教练的话突然响彻在脑子里。
浅羽凉还未动作，松下修一与吉野莲已经全面目狰狞的起跳。
想得美！
刚刚被你耍了一通，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井闼山的教练席传来“被骗了”的叹息声。
一直面无表情的鹫匠锻治却抱臂突然笑了。
还真看得到啊！
浅羽凉心中感慨，脸上忍不住挂上灿烂笑容。
抱歉了，各位！多长个记性！
对手已经上钩，那么身为二传的他自然就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为攻手打开眼前的道路！
单手将球托向身后，那里有着腾飞的牛岛若利。
轻盈的白鸟毫不遮掩的展示着自己的磅礴气势，传至手心的球是如此轻盈。
完美的一传、完美的二传
牛岛若利心神激荡。
对面的拦网开始下落，网对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他的同伴完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么身为王牌的他，要做的就是为大家带来胜利！
很简单！
很单纯！
闪耀的光汇聚在球上，牛岛若利深吸口气，挥臂划破空气。
执念化为无尽的力气涌入球中，背负着无形的压力，振翅高飞的白鸟展开威武的羽翼
“砰！”
对手不甘的表情隔网映入眼里，身后是同伴欢呼雀跃的身影。
ih第三天，b组。
井闼山vs白鸟泽。
第一局。
23:25。
白鸟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