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奶奶的离世
手术室的门口一片寂静，聂然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红肿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甚至都忘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邢博言。
此时的林泽走到邢博言的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邢博言眉头一皱，看向聂然，刚才他让林泽给远在国外的脑科医学教授取得了联系，并把聂然奶奶的病情说了一下，这种病一旦恶化，确实很难医治，就连他也没办法。
正当邢博言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聂然触电一般猛地起身，她急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奶奶她”
医生叹了口气，看着聂然的那双清澈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聂小姐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轰隆！”
聂然只觉得一股闷雷从头上炸响，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晃荡，邢博言眼疾手快，大步走过来立马扶住了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手术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白布刺的聂然眼睛生疼，她不敢相信的摇摇头，甩开了邢博言的手，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
“奶奶你又骗我”
“从小到大你就骗我”
“你不是说要等我结婚抱重孙子吗”
“为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逝者安息，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来到床边，聂然颤抖的伸出双手，她不相信，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奶奶，绝对不忍心扔下自己一个人，可当白布褪去，再次见到奶奶那张熟悉又苍白的脸，聂然捂住自己的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奶奶！”
聂然回想起小的时候，宁淑华不给自己饭吃，是奶奶从她那破旧的棉袄兜里掏出了还热乎的馒头，每次聂志远喝完酒回来就动手打聂然，是奶奶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小时候家里穷，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聂胜每次都能吃到满嘴流油，而她只能吃小咸菜配米粥，最后奶奶知道了这件事，拄着拐棍就去找宁淑华算账，两人差点打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奶奶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鸡肉让聂然快些吃，那时候她才知道，奶奶把家里唯一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那时候的鸡蛋可是十分珍贵的！
直到后来，聂然要去上学，聂志远死活不同意，说是一个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没必要浪费那钱，从那以后，聂胜就叫聂然赔钱货，这事让奶奶知道了，拿着拐杖给聂胜好顿打，老人家最后拿出了自己的养老钱，聂然这才有钱上学。
往事的一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聂然的脑海里浮现，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奶奶那张已经毫无生气的脸，聂然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她再也忍受不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邢博言立马接住了她，他知道，聂然这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在医生的示意下，邢博言抱着聂然来到了一处病房。
再次醒来，聂然睁开眼，眼神空洞的看向天花板，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梦里没有宁淑华，爸爸是个好爸爸，跟妈妈还有奶奶他们一家四口过的很开心，聂然承认，她贪恋梦里的场景，可梦醒来以后，她就要接受奶奶已经走了的现实
“醒了！”
成依萱一张脸凑过来，满是焦急。
聂然依旧紧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然然？！你别吓我啊，说话啊你倒是！”
听着成依萱略带哭腔的声音，聂然面色有了些动容，她缓缓转过头，双眼聚焦看向成依萱声音沙哑的道。
“依萱我没家了”
聂然的眼睛突然红了，大把大把的泪往下落，成依萱也一样，看向聂然的眼里满是心疼，她怪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这件事，要不是杨炎告诉自己这件事，她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呢！
看着泪流满面的聂然，成依萱张开双臂死死地把她搂在了怀里，像哄小孩一样的拍打着聂然。
“你还有我呢然然”
似乎是有了倚靠，聂然这次哭的特别大声，成依萱一直紧紧的搂着她，她深深的知道，此时的聂然她真的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奶奶葬礼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地面都是湿乎乎的，聂然捧着奶奶的遗照从车上走了下来，黑白色的照片映射出奶奶的小脸，聂然的眼睛已经红肿，这几天，她好像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成依萱站在她旁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聂然扯开嘴角微微一笑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聂志远三人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伤心的神色，倒是奶奶的老朋友看到遗照，哭的那叫撕心裂肺，奶奶人缘好，在村里的时候奶奶总是帮着邻里忙农务，时间久了，大家都说好好的一个老婆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造孽的儿子。
奶奶念旧，所以聂然决定把奶奶葬葬在她的故乡，村里知道消息以后，全都来了，脸上都带着深深地惋惜。
宁淑华站在一旁，脸上带了几分得意，老太太终于走了，她嫁给聂志远这么多年，始终抬不起头，全靠老太太压着，现在好了，人死了，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聂然的眼睛淡淡扫过众人，宁淑华的表情自然收尽眼底，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冷笑，奶奶走了，她也该跟这家人断绝关系了！
小雨依旧在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村里的土路满是泥泞，原本十几分钟才到地方，大家硬生生的走了半个小时。
来到坟前，聂然站在一旁，直到骨灰盒埋进了土里，从始到终，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以后，就剩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