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带走
晏筠站在褚临安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平静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果然,住到了这儿,就有人那这事儿做文章了。晏筠有心想要说两句话,却被褚临安抓住了袖子,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晏筠面露不悦,但还是退回了一步,站在了褚临安的身后。晏茴仰头,正好看见了他爹和他娘的眼神在空中无声的交汇,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心里想的是,看来大狗子说的很对,他爹真的很喜欢他娘呢。村长觉得何氏说的对,赞同地点了下头,道:“褚临安,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褚临安向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在了何氏的跟前儿,高声道:“大哥又不是我爹娘生的,凭什么有资格继承我父母的遗产?我爹娘活着的时候都没享受过大哥的孝敬,怎么死了之后就能享受到了我大哥的孝敬了?真不知道,我大哥的孝敬是什么。是上坟的时候多烧几张纸,还是给我的父母能换个好一点的风水宝地?要是这些,我觉得自己就能来。再说了,奶,我还站在这儿呢。我家的东西,应该是我说了算的吧?我们都分家了,你还能管么?”
褚临安用力的拍了拍晏筠的肩膀,“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晏筠是我家褚临安的夫君,是拜过我父母得到袓宗认可的。而且,我都跟晏筠商量过了,等我生下了孩子,长子是随着晏家的姓氏,之后的孩子便随着褚家的姓氏。我想,就算是我爹给我留下的金山银山,那我的孩子也有资格继承的吧?”
所有的人都保持静默。能把女子继承家业说的这么啰嗉当然,说的这么悦耳的,还真没几个。后面站着的晏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裂痕。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你的意思是,你家的东西都要落在你的名下,不给你奶了?”
村长道。这个丫头,比起她的那个滚刀肉大伯母和她只会哭的奶奶,要更强啊!“我家大伯母和老太太都说我吃了他们家的米,就应该把家中的房产双手奉上。那既然如此,那我想要和老太太算一笔账。”
褚临安道。“什么账啊,”何氏擦了擦眼睛,“临安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别,一家人才要好好的算账才对。别最后弄的跟村头的邵家的一样,弄的两家结了仇。”
褚临安说的邵家,是邵老小家。邵老小的爹,年前去世了。临死的时候留下了话儿,自家家中的地分三份,老房子给了大儿子,新房子给了小儿子。谁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就把手里的地给谁。俩儿子还没研究明白这老太太归谁呢,老爷子前脚死,老太太后脚就没了。兄弟俩为了老太太留下的地,是白天也吵,晚上也骂。妯娌间更是你看不过我,我看不过你。那段时间闹的,整个桃树湾的人都没好好的睡过觉。“我记得我是六七岁的时候去的大伯家,今年十四岁,我在大伯家带了七八年的时间。我记得我刚去大伯家,就要给大伯和叔婶做饭。我听小三哥说镇子上后厨的厨子一个月是一两半钱银子,学徒是二百文钱。按照我做饭的水平,就算是学徒好了,按七年算,我应该是一万六千八百文,按八年算,我应该是一万九千二百文。这七八年的时间中,我每顿饭是一个一个窝头一碗粥的。镇上一个杂粮窝窝头是一文钱,苞米面的窝头是两文钱。这我就不细算了,满打满算的折成银两千文。”
“婶子们经常给贵人们浆洗衣衫,好一点的衣服要五文钱一件,差一点的要四文钱,在不好的就要两文钱一件了。咱们家,大哥的衣裳是最好的,是绸缎的衣裳,我就按五文钱一件,按七年算,应该是四百二十文,按照八年算,应该是四百七十文。小姑姑的衣服和大伯母的衣服,还有老太太的衣服,都是次好的,我按照四文钱一个月算,按七年算,应该给我三百三十三文,按照八年算,应该是三百八十四文。其余的就算是我赠送你的。”
褚临安接过了晏茴递过来的碗,一口凉水下了肚,干痒的嗓子立刻得到了纾解。朝着晏茴笑了笑,称赞了地摸了摸他的头,“乖。”
然后又继续说道:“咱们村儿的白姐姐,在镇上的员外家做丫头。一个月是一两银子,包括四季衣裳鞋袜和一日三餐。白姐姐孝顺,从来都是把省吃俭用的东西带回来给白婶子和白叔的。那我既要负责家中的一日三餐、洗衣服、喂猪、喂鸡、还要洒扫院子、跑腿等等事宜,这么看来,和白姐姐做的事情差不多。按照七年算,褚家应给我八十四两银子,按八年算,褚家应该给我九十六两银子。”
“这些年,你没经过的允许,就种着我爹娘留下的地。你们种的粮食,除去这地应该缴纳的赋税,我的伙食,剩下的粮食,都够在养活好几个我了!镇子上粮铺买的粮食,都不低于十文钱。我们家的地你种了那么多年,是不是该给点租地的银子?”
“再者,我听阿筠说,我成婚的聘礼是三两五钱银子,那我现在就要我的嫁妆。晏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我怎么能一两银子的嫁妆都没有呢?”
静。太安静了。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褚临安的眼神里,充满了讶异。这丫头的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光是她算出来的那些数,这里面一半儿的人就没算出来。“我不要多了,”褚临安笑眯眯的走到了何氏的跟前儿,伸出手,“两百两银子,谢谢!”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褚临安,惊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丫头是敢要啊!两百两!有些人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两百两长什么样子吧!何氏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得褚安氏跟刀子一样的眼神看过来了,阴测测的问了一句:“瘸子给的银子到底是三两还是三两五钱银子!”
“三两五钱。”
何氏躲到了村长的身后,小声地回答着。心里则是把褚临安骂了个底儿朝天。好死不死的,提这些破事儿干啥!一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银子要被人给拿走,何氏的心里就跟剔下了一块肉一样,疼的要命。“我给的聘礼是六两六钱银子。”
晏筠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全场更加的安静了。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了褚安氏特有的骂人声,把何氏骂的恨不得缩在村长的身后。“你们还打不打算还钱了,”褚临安才懒得搭理这对面不和心和的婆媳,“我家还啥都没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