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去也
其中一位突然拔剑指向阿七,但握姿并不标准,眉眼中三分狐疑,七分轻蔑,缓道:“蓬头垢面,眼神狠戾,内贴周国玄甲,外披齐国绒衣,齐周九月战于浮原,或是鏖战之后的幸存者……”
“或是鏖战之中的逃兵。”另外一位浅笑着。
“哈哈,或存或逃,好歹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何况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前面有家酒馆,来?”拔剑那位也笑了,将剑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探出的大手。
阿七咧嘴笑笑,此刻才倒像个孩子,将手迎上去,说:“来。”
约行数十里,一家矮小的房舍显映在阿七眼前,不过马疾风大,实在看不出还有多远,直到觉得马背颠簸至止,算是到了。
阿七比那两位还要娴熟地跃下马背,环顾四周,残余积雪融出的冷气刺骨无比,一家破旧的两层小酒馆却显得温馨闲适,再而背靠竹林,有几分田园姿色。
两位持剑青年相视一笑,便率先入了酒馆,阿七屁颠屁颠地跟着晃了进去,入门便闻到饭香菜焦之味,这一来使本就饥肠辘辘的阿七食欲更振,不觉间,肚子竟打起了战鼓。
“上楼有间房,跟上,”持剑客中其中一位开口道,便是和另一位上了楼。
阿七本着跟着走有肉吃的心态,连忙寻去。
酒馆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上三间小屋,屋内檀香溢出,环绕无穷。阿七所进的这间连接着看台,无比开阔,将外面的雪景尽数收进眼底,屋内中央生着炭火,不算暖和却恰到好处,那两人席地而坐,也给阿七留了个位置,接着便示意他就坐。
阿七坐下看看二人,二人沉默片刻,其中稍年长的开口道:“在下徐行知,这位是家弟,名徐清远,想必小兄弟饿的不轻,点了几道菜俄而便上,但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答出了,这菜应是上得来,否则小兄弟恐怕还需饿上一阵。”
徐清远在一旁点点头,不及阿七反应便已开口问道:“内周外齐,一心二用,求一准者。”
阿七愣了片刻,笑回道:“无父无母,生于草芥,十二从军,征于周。”
“何以生还?听这浮原鏖战可是惨绝人寰。”徐清远又问。
“有好几个好大哥,念我年幼,不忍我战死沙场,以身相护,乃得生。”
“今天下六分,诸国混战,有何想法?”
“胸无大志,惟求苟活。”阿七回答的很认真。
徐清远皱皱眉,看向正饮茶听论的徐行知,后者只是点点头,徐清远便下了决心一般说道:“六国之中,无论哪国从中称雄,成就霸业,之于你我,皆可能是灾祸之本,我兄弟二人不甘等死,已是招兵买马筹备兵力欲立第七势力,我二人看你行过军,身体健行,又年少气盛,定会有大好前途,不知是否愿与我二人共建第七势力,博弈天下?”
徐清远说的慷慨激昂,阿七听的慷慨激昂,一脸信服的望向徐清远,表情动作全部到位,感奋之情溢于言表,斩钉截铁的回道:“嗯!我愿意!”
徐行知浅笑,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拍了拍手,便有店小二提酒端菜上来,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阿七询问般看向徐行知,视其点头才是开口大吃起来,已是像自家兄弟,而真正的兄弟二人也是怜爱的看着新同伙,欣慰的再次点头。
半柱香过,饭菜所剩无几,阿七突然起立,感恩戴德的看向两人,似对方是救自己于刀山火海的恩人,道:“两位兄长相赠相言,阿七没齿难忘,可如今我一贫如洗,唯有以躯相许,今日恰有酒有雪有满山青色,不如趁此机会结拜为兄弟,以表决心,共创大业!”
……
好熟悉的剧情,但好像少了桃园……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男儿,清远,来!”徐行知也猛然站起,醉般端起酒壶酒盅便向楼台走去,馆外山清水秀,云淡风轻,如梦似幻,徐清远同样端起酒盅走去,便要祭天拜地。
徐行知自觉身为大哥理应先干为敬,正欲一饮而尽却被阿七拦下,后者满面认真,道:“大哥,今日我们三人即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时生,但求为二位兄长赴汤蹈火!”
此语一出,两兄弟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便是抬杯一饮而尽,一旁的阿七重重的点点头,“两位兄长,阿七十五从军归,没有什么好相报的,全身上下只有原要对付齐军的蒙汗药,药效绝佳,您们多歇息些,阿七去为我们第七势力招兵买马个百万大军。”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杯里的酒泼洒在地,算祭天地。
而面前两位已是趴地昏睡。
阿七收敛笑容,于阁中寻了件稍大的正常衣束,用就捋了捋蓬头,再洗把脸,便稍显体面了,长居久寒多雪之地使阿七面目白皙,只是战场之后额上留下两道交叉醒目的疤,似山峦脉络,是要卷起烽火。
算是个正常人后,阿七从楼台上一跃而下,体内内气流动,下的轻巧,口中自语道:“连我的名字都未曾过问还拜天祭地结兄弟,招个十五未满的小毛孩当将军,这智商妄想成就第七势力,多少有点自不量力了……”
阿七摇摇头正欲离开,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嘶鸣声,转过身正对上楼上二位的枣红悍马,两匹悍马杵在一角吃着黍米,额上各一枚鎏金青铜当卢,接着是奢侈无比的鎏金铜马鞍桥和鎏金铜马镫,再而诸如带卡、带扣甚至马嚼子之类都是鎏金铜制,显然是大户人家的来头,再准确点,怕是某地的正室贵族。
悍马似先前盯着道边嫩草般看着阿七。
“你瞅啥?”阿七抱胸眯眯眼,问道。
谁知阿七这一问惹得两匹悍马蹬起前腿高声嘶鸣,透过云霄,像是要去天上。
但在这时这般叫对于阿七来说只是催命曲,“喂喂,好马好马,别叫啊。”
两匹悍马叫的更加起劲,馆内却未有人出来查看,阿七不高兴了,“你们要是这样把我害死了,我死也要拉着你们去地下做成马鞭分了吃!”
果然草原悍马能屈能伸,听罢此语顿时安静下来,阿七知道这种媲美北莽战马的悍马也是性子烈的家伙,但倒没听过如此听话,直到他再次转身才发现一匹俊朗的白……驴立在身后,双目望着阿七,含情脉脉。
“……”阿七愣住,“敢情悍马喜欢白驴啊……”
这白驴到是稀罕玩意儿,至少阿七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且瞧它的眼神,显然对阿七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阿七也明白悍马有性,认主,故而阿七只是取走了其中一匹的马鞍装在白驴身上,纵身一跃,白驴很平静,像是理所应当。
“还是我阿七地道,只取走一件马鞍,”阿七望着楼台之上轻声道,“不过两位骑乘的时候可能要共驾一匹了……”
说罢,阿七轻轻的拍拍小白驴,便转身离去,目的地仍是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