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曾经
苏晚忍不住自责，好像自己每次遇到困难，都有顾南城挡在自己身前。
迷迷糊糊趴在顾南城病床前睡着了，梦见六年前的事。
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把她和顾南城的命运绑在一起。
高二暑假和同学去山里写生，遇到了暴雨，苏晚因为收拾画具慢了一步，和同学走散，独自躲进了一个天然山洞，手机也没了信号。
就是在山洞里碰到了独自徒步登山的顾南城。
和陌生男人共处，苏晚一开始有点紧张，摆弄画具，擦着被打湿的画架，还要外面有一层防水膜，要不然今天的功夫就白费了，心里默默祈祷雨快点停。
可过了2小时，天开始黑下来，雨却一点没有变小的趋势，苏晚开始害怕了。
听到山谷里时不时传来闷雷的声音，噼噼啪啪的雨声打在地面，像是重击在苏晚的心里。淋雨之后的身体开始发冷，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人也不自觉和陌生人靠的越来越近。
忽然听到头顶一阵阵巨响，苏晚猛地捂住自己耳朵，她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抖动，恐惧蔓延了她的全身，脑袋一片空白。
再抬头，山洞外泥沙裹着树枝往下倾泻，平时几个成年人也无法撼动的树木，就被轻易地裹挟而去，感觉要摧毁一切。即使户外知识匮乏的苏晚也知道，这应该是泥石流。
旁边的顾南城感受到了苏晚的害怕，安慰道：“别怕，山洞位置不会被埋。”
像是想法被印证，苏晚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可又不敢哭出声。
顾南城没想到自己安慰不成，小姑娘反而开始哭了，一时也不知所措。自己也没见过这阵仗。
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苏晚，“我出发前和家里人交代过，现在他们肯定在找救援。”
苏晚强忍住眼泪，接过水，她能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好意。回头看着男人二十多岁出头，白色的短t加运动裤，五官极其英俊，眼神温和，声音关切，莫名的让人心安，一下抚慰了苏晚的心。
苏晚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里带了哭腔地说道：“谢谢你啊，可外面分明就是泥石流。”
顾南城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20分钟后，山洞顶部的石头开始龟裂，苏晚和顾南城如同惊弓之鸟，纷纷洞深处退，苏晚抱着双腿紧紧的贴着顾南城。伴随一声巨响，顶部的石头随着泥石流往下奔流。幸运的是，洞口朝下，顶部石头被冲走后，泥沙不至于漫进洞里，而两人的活动空间一下子缩小了一半。
因为是山里，加上雨水天气，山里的温度开始下降，身上的衣服粘粘腻腻，加速了体温的流失，两人只能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顾南城怕苏晚想太多，开始找话题和苏晚聊天。从名字聊到学校，又聊到未来。
苏晚显然把身边的人当成最大的依靠，问什么答什么，早已没了之前的防备，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苏晚才知道，眼前的人竟然是演员。
苏晚感叹今天的经历真的丰富多彩，可以和姜雪好好吹牛，“我家管得紧，加上马上高三了，所以……”苏晚试图解释，不认识他的原因。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我粉丝，不认识很正常。”顾南城还不至于和一个高中生计较，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多的很。
“我回去一定看你演的戏。”苏晚说得信誓旦旦，可心里也没底。
到了后半夜，衣服稍微干了点，可雨都没有停的意思，
洞里漆黑一片，苏晚又饿又困又害怕，怀里抱着顾南城给他的水，想睡又不敢睡，生怕发生更严重的状况，一直撑着眼皮不敢闭。
顾南城见她这副点头捣蒜的样子，让她先眯会，自己会盯着。
苏晚犹犹豫豫，还是抵不住睡意，一只手却默默的紧紧抓着顾南城的衣角，头埋进膝盖里，贴着顾南城开始睡觉。
顾南城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顾南城就觉得身边的人开始不对劲，开始说梦话，呼吸急促又火热，一摸苏晚的额头，烫的吓人。
顾南城没照顾人的经验，身边又没有退烧药，庆幸的是，自己带了点运动装备，用雨水沾湿毛巾后，抵在苏晚的额头希望能给她退烧，背包抵住苏晚的后背，不至于直接躺在潮湿冰冷的洞壁上。
苏晚稚气未脱的脸，虽然发着烧，但如同水墨画般沉静，让人忍不住想探究，顾南城头一次产生照顾人的成就感。
苏晚睡得极其不安稳，似乎开始觉得冷，紧紧抱着顾南城的胳膊汲取体温。
顾南城任由她抱着，从未产生的异样情绪袭上心头，原来被需要是这种感受。
这情况，自己一个人也走不出去。也是这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原来是这个感觉。
第二天早上，苏晚的烧退了点，人还是迷迷糊糊的，顾南城把仅剩的两块饼干给了苏晚。苏晚小心翼翼的是拿在手里。
顾南城示意她吃，苏晚却只掰下一半，剩下的伸手递给顾南城，眼神坚定。
“现在这情况，你去求救的机会比我大，你不能又饿又累的出去吧。”
顾南城没有多说，递还给苏晚。两块饼干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当演员这几年，什么苦都吃过了，挨饿受冻其实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可顾南城根本不敢乱动，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目之所及，一片狼藉，虽然泥石流早就停了，但是山地泥泞，顾南城不敢确定会不会爆发二次伤害。加上苏晚才刚退烧，身体虚弱，走不了多少山路。
“我们躲过这场灾难了，但是手机搜索不到信号，这么大的灾难，肯定会找救援，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山洞里等待，我等会看看能不能找点果子。”顾南城看似询问苏晚的意见，实际已经做了最优的决定。
因为生病加上不安定的环境，总是睡睡醒醒，到下午精神也不是特别好，现在顾南城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顾南城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她这副样子，开起了玩笑，“如果泥沙把这里埋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化蝶，像不像梁山伯祝英台。”
苏晚虽然不信鬼神，此刻的环境，还是听不得顾南城说这些，“原来你们明星私底下是这样的。”
“明星难道喝露水吗？”顾南城不以为意。
另一头苏晚的父亲知道女儿写生的山头发生了泥石流，心急如焚，也是一夜未眠。
市内发生泥石流灾害，作为市委书记，第一时间成立救援专班，建立失联名单，时刻关注灾害进展。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也生死未卜。
救援队因为暴雨不能立刻进山。只能先通过卫星定位苏晚和老师的信号位置，尝试联系。
第二天等到雨势稍小的时候，就立刻组织人员进山救援，自己也到现场指挥。因为有卫星定位，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第一批失联人员。
眼看天色要变暗，出去找食物的顾南城却一直没回来，苏晚心里开始发慌。
苏晚走出洞口张望，没有顾南城的身影，心里决定，顺着顾南城的脚印去找他。
苏晚知道这很不明智，万一顾南城回来发现她不见了，就是恶性循环，可自己不做什么，就难以排解焦虑。
还好下过雨的山路，脚印十分清晰。
苏晚顺着脚印走走爬爬，下过雨大山路十分，抬头看到一棵枣树，树下有新落下没沾泥的树叶，苏晚眼前一亮，开始大声呼喊顾南城的名字，果然不多会，听到顾南城的回应，瞬间提着的心落了地。
循着声音，苏晚找到滑下坑洞的顾南城，苏晚释然一笑，“还好找到你了。”
顾南城抬抬眉，苦笑，“多亏你出来了，不然我要在这儿泡温泉了。”
苏晚看着顾南城全身泥沙的狼狈模样，不禁又心酸又同情，“我去找个树枝。”
有了树枝的借力，顾南城顺利的爬出坑洞，从裤兜里掏出三颗枣，像展示战果的孩子，和苏晚炫耀，“先吃，这三颗大枣，我可是付出代价的。”
苏晚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接过枣，伸出另一只手：“我们才认识一天，重新认识一下，高二七班苏晚，以后就是你们粉丝头头。”
“那日后多多关照。”顾南城握了握苏晚的手，摸摸苏晚的头，“照顾女孩子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况且，你也救了我一命。”
两人又摘了点枣，趁着天色还没全暗往回走。
第二天苏晚和顾南城被远处朦朦胧胧的喊声惊醒，苏晚确定是在喊自己的名字，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