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郑少玄上门
徐宁端出一碗卤肉，交代道：“爹，你尝尝看够不够味。等我煎完南瓜饼，咱们再一块过去。”
翁婿二人边吃边聊，聊起郑少玄，徐屠户说：“朝儿，你的眼光不错。你借钱的那位郑书郎口碑不错，他有神童之名，亏就亏在太小就没爹护着。那位郑书郎有了神童之名后就被周地主瞧中，周地主给钱给物还送郑书郎去学堂读书，谁人不夸周地主仁义大方？谁能想到周地主筹划十年，为的竟是挟恩图报，逼迫郑书郎给周大少爷替考。郑书郎人品端正，不管周地主如何逼迫都不肯遵从。自从周大少爷考了秀才功名，周地主当着学堂夫子学生的面，指责控诉郑书郎狼子野心，盗窃他家财物，郑书郎就被学堂劝退。”
霍云朝听得入神，忘了吃碗里的卤肉：“徐爹，郑书郎没跟我说这么详细，您真厉害，打听到这么多消息！”
霍云朝的真诚夸赞，夸到徐屠户的心坎里，他眉飞色舞道：“你徐爹我啊，当年就是靠着几分义气才能结识到愿意拉扯我的好兄弟。那位郑书郎人品端正，又是知恩图报之人，你与他结交为友是极好的。”
他之所以去打听郑少玄的底细，是因为霍云朝说出借五百文给初次见面的郑少玄。霍云朝年纪小不懂人心险恶，没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敢借钱，徐屠户心里是不赞成的，所以他必须得要搞清楚郑少玄的底细，不能让霍云朝辛苦挣来的五百文打水漂。说曹操曹操到。徐家的门被人拍响，伴随着敲门声是姚大嘴的大嗓门：“徐屠户，霍大郎在不在你这？霍大郎有位同窗来寻他！”
霍云朝愣了愣，想不到会是谁来寻他。原身跟他的同窗没什么联系，倒不是原身个性孤僻，而是他偷奸耍懒、好吃懒做，被那些同是农家子出身的读书人瞧不起。徐屠户敲敲桌子，提醒道：“朝儿，你别愣着啊，快起开门看看是谁来找你。”
霍云朝忙不迭站起身，打开门一看，瞳孔地震：“郑兄？你怎么来了？”
郑少玄一见到霍云朝就要下跪磕头，刚弯下腿就被霍云朝扶起来：“郑兄，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啊！”
“霍弟，要不是你借我钱买了参片，我娘她，她差点就没了。我，我……”郑少玄想到母亲刚经历的生死大劫，情绪失控连话都没法说清楚，泣不成声。霍云朝一个人没力气扶起哭得双腿无力的郑少玄，回头喊了声：“徐爹，您过来给我搭把手！”
徐屠户两只手将郑少玄扶起来，半扶半抱进屋。霍云朝紧随其后，冲灶房里喊道：“宁娘，再端一碗卤肉出来给郑兄！”
郑少玄喝了杯水才缓过来，见摆在面前的卤肉，口水潺潺，可他是很会克制自己的体面人。郑少玄又一次向霍云朝鞠躬致谢：“霍弟，要不是你借钱给我买参片，我娘怕是活不了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霍云朝出借五百文钱的初衷是花钱买安心，他没想到这一举动竟救了郑少玄的母亲一命！他扶住又要给他下跪磕头的郑少玄，笑着说：“郑兄，你不用这样客气。我只不过是随手帮了你一把，不值当你这么说。你若真有心要报恩，那，那就抽空给我补补功课吧。”
郑少玄闻言从他带来的竹篮里拿出他曾使用过的书，双手奉上：“霍弟，为兄身无分文，仅有这几本书能拿得出手。霍弟若是不嫌弃的话，希望你能收下为兄的谢礼。”
他及时救下母亲后，便带着他视若珍宝的书本，来平乐村寻霍云朝。一路走一路问过来的，在这一过程中，郑少玄无数次摩挲着竹篮，竹篮里装的不只是几本书，更是他曾为之奋斗十几年的梦想。近日发生的种种，郑少玄坚持十多年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击碎，他的失意心酸委屈，全藏在心底。霍云朝注意到郑少玄看竹篮的复杂眼神，交织着遗憾伤心失意后怕等多种情绪，他把话说得明明白白：“郑兄，多谢你愿意借书给我抄录。”
郑少玄呆怔在原地，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霍弟，我的意思是想把这些书送给你。”
霍云朝笑着说：“郑兄，这些书曾陪伴着你无数日夜，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我只需要学习你这几本书里的知识。待我抄录好，再完璧归赵。”
郑少玄感动得眼泪汪汪，他被霍云朝的体贴给暖到了心窝：“霍弟，我……”等到郑少玄的情绪平复下来，霍云朝抱着装有茶枯液的罐子出来：“郑兄，家中还剩下一些治虫药，待吃过饭再顺道把药带回家吧？”
郑少玄在徐家吃了一碗卤肉，哪里好意思再跟着去霍家蹭饭？他以水稻病虫害太过严重为由，借了徐家的喷壶回去，待他喷洒完农药天也差不多黑了。送走连哭几场的郑少玄，徐屠户拍拍霍云朝的肩膀，一脸欣慰道：“朝儿，这郑书郎出身不好，但他知恩图报，是值得来往一生的好友。”
“嗯！”
霍云朝重重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旁的徐宁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她看向霍云朝的眼神里全是骄傲和赞赏。姚大嘴不愧是姚大嘴，郑少玄从出现到离开统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郑少玄上门答谢霍云朝的消息传遍全村！霍天祥迟迟等不回霍云朝和徐屠户父女俩，特意跑到家门口守着。姚大嘴的大嗓门响起：“哎哟喂！你们是不晓得呀！那位读书郎一见到霍大郎就要下跪道谢，说霍大郎救了他娘呢。”
然而，吃瓜群众的关注点不在霍云朝是否做了好人好事，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霍云朝与徐宁的不对等关系。“我听人说霍大郎坐在独轮车上，让徐家棺材子推着他走呢。啧啧，一大老爷们咋这么不要脸呢？”
“哪家大老爷们会让小娘们推着走啊？不嫌丢人啊？”
不等霍天祥生气，姚大嘴怼回去：“欸，大头家的，你胡咧咧啥呢！霍大郎前阵子刚遭了大罪，身体不好。徐宁天生力气大，又是推的独轮车，能费啥力气啊？你直说是你眼馋霍大郎有独轮车坐你没有！”
“姚大嘴你说我干啥啊？”
姚大嘴冷笑一声：“其他人可没在我面前说，不然让我听到准骂回去！人家小两口乐意，干你屁事？让你出力气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