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一的甜是有了你

    霍云朝一瘸一拐地出门，他不想待在家里跟后娘大眼瞪小眼，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更何况，原身从不下地干活，长到十八岁从没靠自己的双手挣过一文钱，就连后娘生的俩弟弟都不如，弟弟们长到八岁就跟着家人下地干活。后娘的自身利益受损，会对原身心生不满是情有可原的。霍云朝思来想去，决定去找徐宁卖惨，希望能博得徐宁的怜惜，更重要的是要通过卖惨来表明他自愿入赘的态度——他被霍天祥打成这样，就足以说明他要入赘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字字真心。送走徐屠户后，徐宁明知出门就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她还是挑两桶粪水出门浇菜。徐家的菜地离家仅有百来米远，徐宁孝顺懂事，勤快能干，又有一身不输给壮年男子的蛮力，干起活来是又快又好，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水灵鲜嫩，卖相极好。徐宁刚挑着两桶粪水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隔壁马大娘唤她：“宁娘，你这是挑粪去浇菜？”

    徐宁见是待她如亲闺女的马大娘，不自觉地扬起笑脸：“嗯，地里的南瓜结了两个，等会儿给马大娘带一个回来。”

    马大娘高兴道：“那敢情好！村里人谁不知道，咱宁娘种的南瓜又糯又甜！宁娘你等等我，我也挑粪去浇菜地。咱娘俩结伴去！”

    徐宁应了声“好”。当年徐屠户不惜分家也要留下徐宁，因着徐宁是不吉利的棺材子，又是他主动提的分家，所以他净身出户，只分得名下的三亩薄田。徐宁刚出生就没了娘，没人愿意给她这棺材子喂奶，徐屠户为了养活她只得买羊奶喂养。有羊的人家怕沾染上晦气，不管徐屠户怎么哀求都没用，死活不肯卖羊奶。徐屠户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买孕羊，一文钱没借到不说，还被人嘲笑羞辱，最后是隔壁马大娘看不过眼，回娘家牵了头孕羊过来给徐屠户，徐宁才能好生长大。徐屠户要挣钱养家，买猪、杀猪、卖猪全是活儿，同时又是粗手粗脚的糙爷们，干不来针线活之类的精细活，照顾小女娃更是有诸多疏忽的地方。所以，在徐宁八岁前是徐屠户付钱请马大娘照看的，关系亲如母女。马大娘边走边说：“宁娘，那姓方的蹄子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别放在心上！什么天煞孤星命，呸！你娘生来命苦，在娘家被当牛羊使唤，嫁给你爹也没过一天好日子！”

    徐宁头一回听到马大娘提及她娘的生前事，不由得停住脚步，认真聆听。马大娘气鼓鼓：“宁娘，你娘死了还惦记着把你生出来呢，当娘的只会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哪有什么不吉利的？那些说棺材子不吉利的人简直就是放屁！”

    徐宁点点头。只不过，她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她，她娘会不会还活得好好的？马大娘又说：“宁娘，你娘跟我说她从小就是在在苦汁里泡大的，嫁了人也没过上好日子，唯一的甜就是有了你。”

    徐宁心头大震，鼻头发酸，眼眶泛红。如果她能亲耳听到娘亲对她说这些话，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