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正兀自思考着，奈何鼻子和耳朵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信息打断了难得的宁静。

    辛辣的洋葱，刺鼻的大蒜，诱人的排骨，清香的冬瓜，甜腻的大米，等等。

    “当当”的切菜，“哗哗”的流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哗啦哗啦”的搅拌，等等。

    真是奇妙的五感。这一股脑涌入的信息流，我至今仍有点接受不能。如果忽略视力上的缺陷，我甚至有一种自己有了超能力的错觉。

    赵凡一家人正在做晚饭，在一层西厢的厨房里。准确点儿说，是赵凡和赵母在厨房里忙碌着，赵父正坐在我们身边抽旱烟，那味儿特别呛。

    抽完一袋烟，赵父把烟袋一收，在我们旁边支了个小方木桌，很矮的那种。面上的漆掉的都快没了颜色。桌子腿也不齐，一条腿的下面常年垫着一块石头片。四个配套小木椅，很简陋，也就比板凳多了一个靠背。和桌子一样，也晃晃荡荡的，我都能想到一坐上去肯定咯吱咯吱的响。

    没一会儿，赵凡和赵母就把饭菜端上了桌，一家人接连落座。看是看不着了，可是用鼻子一闻也知道餐桌上是四菜一汤。炒笋片，炒鸡蛋，清蒸鱼，排骨炖冬瓜，还有一个榨菜汤。

    这是他们的家常菜，我以前没少吃。南方人吃饭精致讲究，菜量不大但花样不少。像我老家菜都用盆盛，或者那种深盘子，做一顿菜少说能吃上一天。他们这里用大碗或者盘子。大碗也没有多大，碗口大约成人手掌那么大。盘子是那种很浅的盘子，论容量的话，和大碗差不多。所以，一家三口四口的，四菜一汤刚刚好。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那味道刺激的我直流口水，奈何我站都站不起来。大帅早已经抛弃我们兄弟几个，自己跑到桌子边上去了。蹭着赵父的裤腿，眼睛巴巴的望着，充斥着渴望。我替她感到丢人。

    “我明后天就不回来了，直接住在县城了，周末再回来。”席间，赵凡边夹菜边说道。

    “嗯。”赵父淡淡的应着，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在大帅的鼻子旁边上下左右的晃，大帅的眼睛直溜溜的跟着骨头跑，我担心她的眼珠子掉出来。

    “别逗大帅了。”赵母用脚轻轻的踢了赵父的裤脚一下，转而问赵凡，“我给你做点儿饭带过去吃？”

    “不用，我带条鱼过去，自己做。”赵凡回答赵母。

    赵父悻悻的把排骨抛了个小弧线，大帅配合的蹦了个高就接住了。叼在嘴里，乐颠颠的朝着我们兄弟几个走过来，颇有一种大将军得胜归来的阵势。大帅把肉往我们几个跟前骄傲的一放，兴奋的看着我们。我那几个兄弟也捧场的很，乐不颠儿的拱着身子凑过去拱着鼻子闻了又闻，伸出舌头舔了又舔。

    “也行，一会儿我给你穿几条放车筐里。”赵母说着，给赵父又添了一碗米饭。

    一家人，一家狗，夕阳下，吃了一顿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