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演出安排在九月二十八日的晚上，一听陆夜白要登台弹琴，赵小源立刻表示支持：“行啊阿白，终于是舍得把你这项绝活拿出来了。”
汪浩天却不解。几人都见过陆夜白在宿舍里翻阅那些晦涩难懂的琴谱，故而一直知道他有这项技能。可这几年迎新晚会上他们期待了几次，却次次被陆夜白故意放了鸽子，不是没赶上报名，就是琴拿去调弦了。
这么个冷门的国庆汇演，他为什么又突然想登台了呢？
汪浩天不由问道：“你弹什么曲子？”
“笑傲江湖曲。”
……他瞬间懂了，岳明在晚会上曾经是吹过一曲《乱红》的。
“哦，合着这一回有知音了呗。”
陆夜白讪讪一笑。不明缘由的，他总觉得一谈及岳明，自己就得在老汪面前气短一节。
好在另一边还有个没心没肺的赵小源，能将话题发散到银河系外。
“哇！那你们要穿那种武侠装表演吗？”
“白痴，那叫汉服。”汪浩天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落到了赵小源的话上，忍不住开怼。
“汉服也分很多种嘛，我就是说那种武侠风格的古装衣服。”
陆夜白本来和老汪一样，没指望赵小源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但这一回他闻言却是眼睛一亮。想象了下岳明本人穿上古装的模样，觉得这个提议简直绝赞！
“我觉得可以尝试！谢谢你小源。”
想到就做，陆夜白立刻转身打开了淘宝。这个时间找定做款的肯定来不及了，他挑挑拣拣也没选中几套合心意的，只好求救某“专业人士”。
陆皎皎身为汉服十级爱好者，遇到这种问题自然是不遑多让。
“两套？你我是知道，另一位长什么样呢？身姿如何？身材比例？”
“建模脸，神仙体态，标准九头身。”
……
就离谱！陆皎皎忍住了摔手机的冲动，气过一阵后平复下心情，她的心思突然活络了起来。
“哥，你的描述太宽泛了。这样吧，直接发张照片过来我看看。”
照片？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陆夜白了。他这才惊觉认识岳明这么久，竟然连和对方的一张合影都没有。
他打开了岳明的微信资料卡，竟没有找到朋友圈的入口……这人没有发过朋友圈？
……这样一来，当然也就没有照片让他偷。
小人不得志的陆夜白只好改行当君子，光明正大地问正主索要：能给我发一张你的照片吗？
附上了一个萝莉搓手的可爱表情。
岳明：？
陆夜白刚想向他解释关于演出服装的问题，手机一震，对方竟真的二话不说发来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一张三寸证件照……
陆夜白一愣，别说，帅哥哪怕在三寸土红色背景的证件照里，也依然是个眉清目朗的帅哥。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怕我用这证件照给你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吗？
岳明：需要手持身份证照片吗？也可以给你。
陆夜白乐了：要要要，这就去网贷十五万。
最终在陆皎皎的催促下，他还是停止了扯皮，将想穿汉服表演的计划告诉给岳明。这回总算收到了一张正常照片。
那是一张在不知名公园和一个女人的合影，里头的岳明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一点，仿佛是刚上大一的模样。他身边的中年妇女带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束得规规矩矩，瞧着十分板正严肃，气质冷冽，眉眼间却依稀可窥得有几分美人胚子的模样。
岳明站在她身边，难得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陆夜白不由伸手触上屏幕，在岳明微微弯起的嘴角边上摸了摸。似乎想把笑容固定在这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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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陆皎皎替他们挑了两套黑白配的服装，都配有大氅。陆夜白那件白衣上绣的恍若瑶宫仙境般藏在云纹底下的亭台楼阁，而岳明那身黑氅上则绣了一只腾飞的仙鹤。
“这两件可是我的私藏！”陆皎皎伸手，替自己哥哥整理了下歪掉的交领。再看一边的岳明，穿得工工整整，不由满意点头。
“知道，演完了还你。”
“不还也没事，我觉得这身还挺适合你两的，有空给我当模特拍照呗？”
陆夜白给陆皎皎当过几次摄影助理，知道拍这东西有多麻烦，对此敬谢不敏：“大可不必。”
于是陆皎皎将恳切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位。
岳明是第一次知道陆夜白有个在历史系就读的妹妹，开学的时候也没见他带什么新生逛逛校园……见陆皎皎看他，他无奈地看向陆夜白：“我听你哥的。”
陆皎皎败下阵来，哀叹一声：“真是浪费了两张脸。”
就在这时，舞台上灯光一暗，轮到他们上场了。
几个工作人员已在黑暗中提前摆好了桌子，陆夜白抱琴登台。恰好路过冷风口时，一袭广袖长衫被吹得衣袂翻飞，衣服上那些栩栩如生的亭台楼阁仿若都投射到了现实里。
岳明跟在后面，觉得眼前之人真就像是天上一轮月。
挑抹勾剔，抚弦者指法行云流水，古琴琴音如玉石相击，透过悬在一边的麦克风在整个礼堂中回响，真真让人觉得那乐声是攀着梁柱上至穹顶，积云成雨后再度落回了耳朵里。如此兜兜转转一圈，入耳的除了琴音和箫声，还有那高天阔地，独登绝顶的江湖意气。
一时台下的观众都舍不得拍手叫好，以免破坏了此等意境。
待到一曲过罢，才是如雷的掌声。岳明放下唇边的箫管，后退一步，恰好与起身的陆夜白并排而立，随后两人一齐鞠了个躬。
站在后台看着这一幕的陆皎皎不由腹诽：怎么和拜天地似的。
两人演完后便卸了妆换好衣服，陆夜白带着岳明找到了赵小源提前给他们留的座位。
“喝吗？”他从小源那里抢了两罐肥宅快乐水，递给身边的人。
岳明接过，就听赵小源在那边问：“阿白你学了多久古琴？弹的真不错。”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具体几岁我也忘了。”
“这也能忘？”赵小源无语。
另一边的岳明却眯起眼，小声说了句：“是八岁。”
“嗯？”陆夜白偏头看去，好像听到他说了句话，却没听清内容。
“没什么，我也觉得你弹得真好。”
闻言陆夜白笑着挑起了眉：“不然怎么和我的‘刘正风’合奏？”
此时舞台上已经进入了下一个节目，是一支国风舞蹈，台上的美女们穿着宫廷风的广袖长裙，各个妆容精致，一颦一笑真如古时候献舞的女子一般，仿佛用尺子量出来的。
舞蹈不似音乐，会让人舍不得出声打扰，台下观众们的回馈也比方才那首笑傲江湖曲热闹一些。
陆夜白在礼堂的黑暗里，观众席的小声交谈里，听到岳明凑到他耳边说：“我可不想和你是什么曲洋刘正风，伯牙子期也不好，我希望我们白首之际，也能如今日般知音相合。”
他想说我也是，那句话就在嘴边，最终却还是被他埋进了心底。
知音？听到这个词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满，却又想不明白心里那点儿不舒坦到底是源自于何。似乎是两人之间，连知音这个词都显得浅薄了，可又还有什么关系是比知音更亲近的呢？
陆夜白恍恍惚惚地想着这个问题，在谢幕的时候依然没想明白，于是决定不琢磨了。
礼堂灯光骤然亮起，观众们都陆续起身，他便也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岳明，“我也是。”
岳明：？
“我是说，知音。”
岳明尽量忍住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弯起一双眼，“……你的反射弧有点长。”
好像是哦，他刚刚光顾着自己思考问题，没意识到对于岳明来说，这个话题早就已经翻篇了。不由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讪笑了一声。
“你们走不走啊？”赵小源被他们堵在身后，差点焦急地跺脚。
陆夜白想对他说抱歉，就见岳明眉头一皱，一张嘴吐出了一声冷笑，“你急着去投胎？”
……
莫名其妙被怼了的赵小源半张开嘴，还没等组织好语言回击，就见大佬完全没有再听他说话的打算，拉过陆夜白转身就往过道走去。
他转头看向汪浩天：“岳哥为什么对我有意见？”
老汪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长点眼力见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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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步没去国庆晚会，他这几天十分沉迷游戏，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升级过程中的剧情。可因为每晚雷打不动地要去图书馆自习两个小时，花了一周多，他才在十一开始前将自己的号练满级。
在家第一天，佟步登上游戏，立刻在好友列表里找到陆夜白，发送拜师请求。摩拳擦掌准备开启自己的修仙之旅。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通过，发过来一个笑脸。
[露从今夜白]：()
[白狼座兔]：？我是不是加错人了，不好意思。
[露从今夜白]：是佟步学长吧？我是皎皎，十一这个号归我。不过你别担心，文泽我也可会玩了，我来教你就是。
佟步对陆皎皎的靠谱程度持怀疑态度，决定小小的考验她一下。
[白狼座兔]：那你能先教我一遍日常本吗？
[露从今夜白]：没问题哦(▽)
[好友][露从今夜白]：日常五连刷，带萌新小兔兔，来人啦~
佟步：……
他点进了陆皎皎的队伍，却发现有人比自己的手速还快。月是故乡明？
岳明进日常五连刷干什么？佟步私聊陆皎皎：岳明不知道这个号换人了？
[露从今夜白]：这人是岳明？
陆皎皎看着对话框，嘿嘿一笑。
[露从今夜白]：你别告诉他是我哦，我来试试模仿我哥的水平有没有进步。
佟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