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请君入瓮反被破瓮
“主人，探子来报，说丞相昨夜在宴席上，把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霍翊打成了残废，理由是……”
风毅汇报着，停顿了一下，风萧便问道：“是什么？”
“霍御史谣传主人意图谋反。”
风萧冷笑了一声，“虚伪。”
“只怕是这个霍翊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如此做，既杀鸡儆猴，又做了个顺水人情。”
“那其他人会不会因此认为主人和他关系密切？”风毅有些担心。
“官场上从来都是表面和气，实际上一团污秽，他们不会不知道。”
“若这表面的和气也没了，就是真的撕破脸皮了。”风萧翻着书，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风毅点点头，“那主人……”
“如今我们的任何动作都会被放大，所以不能有任何动作。”
“另外，派人盯着昨夜参加宴会的人。”
“他如此作为，内部肯定会有分歧。俗话说，敌之敌谓之友。”
“是，奴才明白。”
风毅转身退下后，就召集来府里所有仆人训话。
说完后，她问了一句：“你们听说过此事吗？”
“奴才/奴婢不知。”仆人们齐声答道。
风毅满意地微微点头，“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与大司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府里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明白吗？”
她的语气凛冽，明显镇住了他们。
“奴才/奴婢明白。”
白昭派人请章柯引，说今夜要与她共饮。
章柯引听到后，没有立即同意，而是低头想了想，在她的记忆中，白昭为人清正，从不主动请人饮酒，即使作为学生的她邀请，白昭也是婉言拒绝，为何今日破了例？
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就摆出笑答复了白昭派来的人：“多谢，告诉老师，我一定去。”
看着那人走后，章柯引又对守门的两个护卫说道：“两位大姐辛苦了，去喝点茶吧。”
说着就拿出了些碎银子塞在了护卫手里。
护卫有些为难，“不是属下不给侍郎面子，而是尚书嘱咐我们，要日夜守着厅堂和公廨，决不能懈怠。”
上次的事之后，白昭就对户部大院加强了守卫，特别是柳云生门前，说因为她是犯人，必须要严加看管，其实是为了更好地保护。
章柯引笑着说道：“两位大姐离开一会儿无妨，尚书是本官的老师，她那里我去说。”
“只是如此，侍郎这里就不安全了。”
章柯引摇了摇头，“这里可是户部，外面有高手看护，谁敢造次？”转而又小声说道：“我这不是看两位看守辛苦嘛，说到底都是人身，哪有不分昼夜连轴转的道理？对吧？”
两个护卫互相对了一眼，觉得章柯引平时为人也不错，对他们也挺好的，说的话也没错，就小心地收下了她的碎银子。
“多谢侍郎，那我们就走了。”
两人行过礼转身，对其他护卫只是说要去解手，走了很长距离后才松了口气，最后进了一家酒馆。
章柯引目送两人走后，顺势张望了下周围，确认无人后，关上门就快速找出了提前收拾好的行囊，又往腰里塞了一把匕首，最后把出宫腰牌放进了怀里，准备好一切之后，她重新坐在桌前，伏案处理事务。
白昭派来的人并没有走，一直在窗外盯着。
听完那人的汇报，白昭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行礼退下，白昭抬起头来，看似平静地望着窗外。
入夜，户部还是灯火通明，众人都还在认真处理事务。
左右侍郎室和尚书房间都是相对独立的，其他人都挤在一整趟屋子里，所以在其他人都专心致志的情况下，章柯引有什么动静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柳云生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
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月光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氛围清冷。
柳云生房前的护卫站得笔直，有些奇怪为何右侍郎房前的护卫还没回来。
章柯引把假人放在书桌前，摆好姿势，看着一堆纸被扔在火盆里烧完，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却无法照亮眼底的阴暗。
她带上行囊，费力爬上窗户，翻进了后院。
落地后，她来不及拍身上的尘土，抬腿就往外跑。
还没等她跑几步，一群护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出现在她眼前。
在房顶上的护卫们挽弓搭箭，瞄准着章柯引，地面上的护卫则手执火把，点燃了黑夜。
火光冲天，章柯引后退时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待看清后，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她挺了挺腰背，煞有其事地说道：“本官受尚书之命，外出密访，恕你们不知者无罪，现在都让开！”
护卫们一动不动。
她见状唰地拔出匕首，对着眼前的护卫们，眼神发狠，大声喝道：“本官可是右侍郎，尚书的学生，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护卫围成了一个半圆圈，堵住了她的去路。
“右侍郎好大的威风。”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护卫们随之分开两列，一个挺拔的身姿在火光中逐渐靠近，章柯引看清了，惊恐地望着她，但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你们做套？！”
柳云生没有回答。
“卑鄙！”章柯引破口大骂。
“论卑鄙，无人能及右侍郎。”
柳云生咬着后槽牙，拔出了旁边一名护卫的剑，提剑向她逼近。
章柯引对着她紧握着匕首，步步后退。
眼见她快要被逼到墙角，突然，两个黑衣人穿着斗篷蒙着面，从天而降。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揽上章柯引，脚尖点地就跳上了屋顶，屋顶上的护卫立即向他们射箭，黑衣人一手抱着章柯引，一手挥舞斗篷，把射来的箭尽数拢入，再施功用斗篷将箭都射了回去，趁着护卫们慌乱，黑衣人抱着章柯引转身逃走，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留下的黑衣人马上就被护卫包围，柳云生一脸惊愕，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护卫们簇拥保护着到了最后边。
黑衣人甩出两条铁链，铁链尽头连着流星镖，护卫们迅速拔剑，牵制住了黑衣人的四个方位，黑衣人却应付自如，几个回合后，黑衣人点地飞起，同时带动铁链和流星镖旋转，刹那间，地面上好似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黑衣人旋转速度太快，甚至都卷起了风，护卫们来不及闪躲，大多都被流星镖打到地上受了伤，甚至有几人直接被抹了脖子。
柳云生眼见着护卫搏杀，却接二连三地倒下，她握了握手中的剑，胸中的热血翻涌，染红了眼，欲亲自与黑衣人搏斗。
白昭坐在房间里，章柯引再混账，好歹还是她的学生，不想亲眼看到她被戳穿时央求自己。
听到章柯引在后院的大声叱叫，她闭上了眼睛，等着护卫把她押过来。
可是不出一刻，她就隐约听到了锵锵的声音，为保万无一失，她立即带上了蹲守在户部墙外的亲兵前去查看。
她赶到时，看到护卫们要么中箭在地，要么口吐鲜血而亡。
她抬头望去，看到柳云生正握着剑，她正前方是一个黑衣人，正和护卫缠斗。
“云生！”她大喝，同时挥手让身后的亲兵过去帮忙。
大部分亲兵迅速跑上前，和护卫合力同黑衣人格斗，剩余亲兵则跟着白昭。
白昭快速跑了过来，握住了柳云生拿剑的手。
柳云生如同魔怔了一般，根本听不进白昭的话，“别拦我，我要杀了他们。”
“云生！”白昭夺下了她的剑，交给了亲兵，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柳云生眼睛通红，念叨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白昭给身旁的亲兵使了眼色，下一秒柳云生就被敲晕了。
白昭让两个亲兵把柳云生送回了房间，并让他们在房前守着，防止有人劫持。
她还留了足够的护卫在院子里，防止他人偷袭。
白昭看着包围圈里的黑衣人，觉得有些熟悉。
黑衣人虽武功高强，可护卫人多，再加上亲兵的武功也是上乘，随着体力的消耗，黑衣人逐渐不支。
最后，刀光剑影之下，几个亲兵以剑作枷，锁住了黑衣人的脖颈，并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白昭走上前，看了她一眼，就扯下了她的蒙面布。
黑衣人面无表情，白昭却眯起了眼。
“是你。”
白昭没想到，她一直想揪出来的细作竟然是她，难怪刚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和另外一个护卫在户部当差一直都很积极，且与人为善，户部官员都与他们相熟。在白昭安排右侍郎室的守卫时，两人主动提出要“担此重任”，所以白昭才对他们印象深刻。
那人冷笑一声，舌头不着痕迹地在嘴里搅了一下，片刻后就突然低下了头。
白昭以为她又耍什么花招，让亲兵把她的头扳了起来，却发现她已经口吐鲜血，没了鼻息。
她掰开了那人的嘴，借火把才看清了她她口中的药物残渣。
白昭深呼吸了一下，挥手让人把她带走，又抬头望了眼周围，发现没有另一个人，就问道：“另一人呢？”
一个受伤的护卫抱拳道：“回尚书，另一人轻功高强，属下等没有防范，……就让她把右侍郎掳了去。”
她又问亲兵：“你们也未看到吗？”
“回尚书，并未。”亲兵互相看了看，一齐回道。
白昭长叹了一口气，“带他们下去疗伤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