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相府夜宴风波
“对了,还有一事,令我很是烦恼,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
“臣妾洗耳恭听。”
“兰贵妃抓回来的那个贵人,上官先生说他惊吓过度导致精神异常,我一提起那晚的事他就会发病,可是他又是关键,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让他恢复正常。”
听完裴瑾的叙述,风天逸微微点头,喃喃道:“此事确实难办。”
裴瑾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思考片刻,问道:“陛下,那贵人可有什么特征?”
裴瑾很奇怪,“为何要问这个?”
“臣妾想,他怕是有心结才至于此,从他自身入手,可能会成功。”
裴瑾点点头,“逸儿所言有理。”
“要说他的特征么……”裴瑾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她努力回忆着那个贵人的模样,突然说道:“我记得,他是金发。”
“金发……”风天逸思考着,“难道他是清琉人?”
“我当时也这么想过。”裴瑾接过话,突然又想起什么,“清琉人?!”
风天逸也反应过来,“陛下带回来的那个男子……”
是啊,那个赛乃慕也是清琉人。
裴瑾之前就跟他说过,那个男子就是那晚刺客的头目,清琉国进献的舞倌,更是清琉国的皇子。
那就让他去试试。
裴瑾决定后,激动地说道:“逸儿,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说完,忍不住握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啄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直接让风天逸烧到冒烟,一时间直接愣住了。
回过神后,他立即转过头,同时迅速抽回手,“陛下……不必客气。”
尽管他背过身去,泛红的耳尖也出卖了他。
看着他害羞的样子,裴瑾不禁想更靠近他,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风天逸的身体还未恢复,现下还不是时候。
她咳嗽了一声,说道:“逸儿,我还有折子没批,先走了。”
她像慌忙从现场逃窜的小偷,不等风天逸反应过来就溜了,因为她知道,她如果再多待一秒,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南乔和金方时看到裴瑾有些慌乱的样子,心生奇怪,南乔进殿后看到风天逸一脸娇羞还未褪去,立刻就明白了。
他忍着笑说道:“来人,继续扇风。”
于是那个大扇叶重新开始转动起来,呼出的凉气不断抚摸着风天逸通红的脸。
“凤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
南乔给他打扇,故作一本正经地问道。
风天逸知道南乔是在故意打趣他,刚要说他几句,就又想起刚才母亲的事,便又拿起了书,一言不发。
南乔看他好像真的不太好,便收起开玩笑的姿态,小心问道:“凤君这是怎么了?”
他轻轻摇头,“拿纸笔墨来。”
南乔一愣,“是。”
看着他认真写信的样子,南乔不免有些担心。
“主人,大公子来信了。”
风萧接过风毅双手递来的信,快速拆开。
她最近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展开信后,只看了几行,风萧的的手就开始轻微颤抖。
风毅看着主子的神情,心都悬了起来。
信中先是交代了裴瑾问他失窃案真相的事以及裴瑾的态度,最后,风天逸写道:“另,陛下宽宏,特许母亲将功赎罪。”
信的落款是:“请母亲安。”
风萧皱着眉,把信折起来,放回了信封。
“拿火盆来。”
风毅一愣,“是。”
风萧看着信在火盆里烧成灰烬,才问道:“相府那边如何?”
“丞相今夜举办宴会,不知有何目的。”
“盯紧了,让他们及时回报。”
风萧语气平和,眼神却略显阴鸷。
“是。”
黑色逐渐笼罩了一切,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伴着蝉鸣,夏夜的风吹拂着群星那晶亮的脸庞。
相府的院子里一片静谧,大堂内却是觥筹交错。
这是容瑕特意办的宴会,赴宴者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大臣,任由侍者往他们嘴里灌酒,他们自己还嬉笑着喂侍者葡萄,玩得煞是开心。
容瑕面无表情,目光轻蔑且厌恶。
他们都知道丞相最近被大司马的势头压得不轻,心里打量着该怎么说话。
“丞相,您放心,下官定会同各位同僚重重弹劾大司马,让她看看什么叫众口铄金!”
酒过三巡后,一个官员推开身边的美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要敬容瑕。
“刘大人说得好!”
“到时下官也定要参她一本!”
他们大言不惭,像是醉了,但是还知道要讨好丞相,可见奴颜婢膝是刻在骨子里的。
“砰!”
容瑕猛地把手里的酒杯墩在桌子上,那些官员随即就噤了声。
他们扭头看着容瑕,一脸惊恐。
容瑕抬眼望着他们,“本相知道,你们的笔都是最厉害的。”他俯身上前,像一只老虎,“但是你们的嘴也不甘下风。”
他们让他说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你们之中,是谁散布的那个谣言?”
容瑕坐回椅子,轻描淡写地问道。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见无人回答,容瑕轻蔑一笑,说得更明白:“有人前几日在京城中散布谣言,说大司马意图谋反。”
说完,他侧坐在椅子上,手里玩弄着一颗葡萄。
官员们都很震惊,内心同时也对传谣者深感敬佩。
可丞相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此事?
官员们正小声讨论着,突然有一人跑了出来,站到大堂中间,躬身行礼道:“禀丞相,是下官为之。”
官员们都抬起头望着那人,原来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霍翊。
容瑕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若本相没记错,你的职责该是纠劾百官,提督各道,对吧?”
霍翊以为丞相特意提出此事是要夸奖一番,于是朗声答道:“丞相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你身为佥都御史,却恶意散布谣言,当如何处置?”
霍翊瞬间被噎住了。
被容瑕这么盯着,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爬了蚂蚁。
她知道大司马如今深得陛下信任,可自己传播谣言可是有利于丞相的啊。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道:“回丞相,当……处以死刑。”
官员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心跳都加快了些。
“很好,看来霍御史对我大渊律法很是熟悉。”
容瑕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那霍御史就以身作则吧。”
说完,他一个抬手,两边的护卫立即上前把霍翊架了起来。
官员们一惊,有想站起来求情的,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了下来。
但是还有一个人不顾一切冲了出来,躬身行礼说道:“丞相,霍御史虽犯重罪,但她身为左佥都御史,不可或缺,恳请丞相三思。”
说话之人是霍翊的好友,翰林学士钱宇竹。
“哦?”容瑕捏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
酒杯满满当当,就像快要决堤的洪水。
他稳稳地端起酒杯,慢慢走向钱宇竹。
钱宇竹感受到她正在迫近,虽然低着头,但身板依旧挺直。
他在她面前站定,“霍御史擅自谣诼,污了陛下清听,就连她自己也说,理当死刑。”
他低下头,举着酒杯,看着她说道:“钱翰林是要本相蔑视律法不成?”
“还是说,钱翰林觉得这只是小事一桩?”
他缓缓说完,可是官员们只觉得毛骨悚然。
以前那么多次弹劾陷害大司马,都是他授意的,也从不见他手下留情过,如今却调转了舌头,说他们的不是。
众人一时真看不明白他们的丞相要干什么。
“下官不敢。”钱宇竹不卑不亢,没有被吓到,“只是丞相……”
“好——”
“既然钱翰林也同意,那就照她说的办。”
容瑕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手一挥,两个护卫就重新架起了霍翊。
随即他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放心,”他轻笑着,“本相只是赏她一百大板而已。”
随后,他一个眼神,护卫就把霍翊带了下去。
钱宇竹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被拖出去的霍翊。
堂中的官员们也都胆战心惊。
翰林学士掌管大渊的养才储望之所翰林院,社会地位优越,却被丞相如此对待,引起了在场一些人的不满。
“本相作为监国大臣,重任在肩,自然要替陛下惩治乱象。”
“各位,你们说是么?”
容瑕把手背在身后,义正辞严,凛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官员们缓过神来,纷纷附和道:“丞相所言甚是。”
钱宇竹红着眼盯着他,没有附言。
容瑕瞥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座位,邪笑着说道:“继续饮酒,上歌舞!”
“是。”
众人应下后,很快又投入享乐之中,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一场梦。
大堂内喧闹依旧,只有钱宇竹的心冰凉至极。
舞倌们上来了,逼得钱宇竹退到了一边,六神无主地回到了座位。
舞倌的长袖从半空落下,露出钱宇竹眼中的激愤。
容瑕喝着酒,半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