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住户纠纷落幕
陆绎让锦衣卫把百姓们送了回去,让他们和百姓们打好关系,进而询问关于搬家的事。
他自己则坐在书房里,继续在那张纸上写着。
他用笔在“质子”的旁边写上了“丞相”,抬笔想了一会儿,又从“舞倌”上引出了一道线,指向了刚刚写上的“丞相”,最后把原来写在“密道”边上的“大司马”划去,写上了“晋王”,还打了一个问号。
“同知!”
听到是孟青的声音,陆绎放下了笔。
孟青快步走进来,“同知,调查得知,住户们都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说他们的儿女在外面都已经被绑架,让他们老老实实听命行事。”
那条巷子里住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大部分都外出务工,赚钱补贴家用。
孟青还说,其实乡亲们因为盗贼横行早就想搬离,但是突然冒出那个女子,用今天那番话给他们洗脑。
“一天两天还行,但顶不住天天洗脑,所以他们就听了那个女人的,跟咱们作对。”
她还带回了一封信,递给了陆绎。
陆绎看了信,发现笔迹看不出特殊之处,估计是特意为之。
但是信纸的材质和用墨都很讲究,于是他们去了京城最有名的书画店,问了老板才知道,这种纸只供给贵族使用,而且是全京城他们店独一份,所以特别昂贵。
写信用的墨也是他们店里所出,老板还告诉他们,这种墨和纸全京城只有那三位监国大臣才能同时用。
陆绎头疼得很,钟葵招供说是大司马,而皇帝通过上官透和那些图验证出来那个质子是丞相,目前的这个线索又同时指向这两个人,虽然他相信大司马,但办案要讲求证据,不能妄下论断。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相府了。
回去后,陆绎拿出信和那个女人对质,那个女人却坚持自己没有收到信,因为巷子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围观,陆绎不便带人进去搜寻,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回到镇抚司,陆绎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办法。
第二日,陆绎召集了所有住户,站在那个领头的女子屋前,举起手中的信,说道:“我手上的就是你收到的恐吓信,而你诳言没有收到,心思着实可疑,来人,把她抓起来!”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想引起女子的恐慌。
女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抓捕,直接懵住了。
他身后的锦衣卫立即上前把她围住,女子看着一圈锦衣卫,手足无措地大喊道:“我没有!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偷了我的信!”
“你不是说你没有信么?”
陆绎打断了她的叫喊。
那个女人瞬间哑口无言,僵在了原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于是成了霜打的茄子,只能老实地交出了自己的信。
住户们看到她也有信,纷纷问她:“既然你也有信,也被人威胁,为何阻止我们搬离?”
“对啊,是不是你收了好处,故意阻挠陆大人?”
“我看也是!”
“平时看她这么老实,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就是!不帮自己的乡亲,反而帮别人!”
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快要让她窒息,他们的言语句句戳着她的脊梁骨,她慢慢蹲了下来,抱住头,大喊着:“我不是!我没有!”
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陆绎他们。
审讯时,陆绎了解到,原来她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缺钱治病,才接受了收买。
她也特别纠结矛盾,也不愿意让邻居们继续待在这里遭受盗贼的骚扰,可她最后还是昧了良心。
“陆大人,草民认罪,但草民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啊。”她抽泣着。
“那也不能置几十条人命于不顾。”陆绎紧接着反驳她。
随后问道:“收买你的人是谁?”
“那个人蒙着面,戴着斗笠,我看不清他的脸。”
“哦对了,他说话还没灵性,跟木头似的,听不出是男是女。”
女子很紧张,一五一十地描述着。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陆绎让住户们开始准备搬离,并且上报了皇帝这一情况。
裴瑾很为难,因为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他们住。
她在早朝上提出来,大臣们也都沉默了。
“陛下,臣在京城还有一栋宅子,那些老人孩子想来不过四十人,应该足够他们居住。”
裴洵从容地说道。
大臣们都对他的勇气表示惊讶。
风萧还是站得笔直,容瑕的眼色暗了暗。
裴瑾本来想指一个怨种大臣去办,没想到大哥自己站了出来。
她不想委屈大哥,可这是大哥自己请命,要是她不同意,这群大臣肯定又要找她的事儿了。
裴瑾想了想,轻叹了口气,说道:“准了。”
那些住户在锦衣卫的帮助下很快搬了进去,裴瑾还给他们安排了里正管理。
“委屈大哥了。”
下朝后,裴瑾和裴洵在紫宸殿相对而坐。
“不委屈。身为亲王,总要为国为民做点贡献。”
裴洵笑笑说道。
“我自然知道以民为贵的道理。”裴瑾看着他,“我想说的是,那些大臣明显是故意为之,而大哥你刚好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可我也替你解决了问题,不是么?”
这下裴瑾没话说了,她知道大哥是为她好,但她也不想大哥为了她受那些大臣的委屈。
裴洵看她还在纠结,就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听说秦王要回来了。”
裴瑾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明日入京。”
“嗯,我们一家人终于能聚在一起了。”
裴洵一脸欣慰。
裴瑾却垂眸叹道:“可惜大姐她闭门不出,不知道这次家宴会不会来。”
“大姐是个明事理的人,更何况秦王自幼就和她关系甚笃,所以她会来的。”
听到裴洵的话,裴瑾蹙着的眉放松了几分。
“状元的脑袋就是灵光。”
听完管家的叙述,白昭赞赏地点了点头。
她喝了口茶,问道:“小姐呢?”
“回家主,小姐正在……练琴。”
白昭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不顾管家阻拦,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她走到半路就听到琴声高荡起伏,如鸣珮环,可是她还是推门闯了进去。
女子的玉指拨弄琴弦,气宇悠扬的琴声自她的手中缓缓溢出,似亘古般神秘怅然,眉宇间透露着望不穿的空灵。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子在琴上铺平手掌,琴声随之戛然而止。
女子抬起头,缓缓起身,向白昭走来,躬身行礼道:“母亲。”
“一个女子,不驰马试剑,成天躲在房里弹琴,像什么话?”
白昭进来就劈头盖脸地说道。
女子神色从容地答道:“母亲,君子习六艺,而女儿自认不是君子,只钟爱礼乐书数,此为女儿天性使然。”
白昭一时无言。
每次她都想要借机教育一下女儿,却每次都反被教育。
白昭作为当年的探花,硬是辩论不过她。
文官出身的她,却一门心思想把女儿打造成武将,就因为她自己有一个武将梦。
她一甩袖子,转身坐下,看着眼前从容不迫的女儿,刚要说什么,就被白瑞堵住了嘴:“母亲,喝茶。”
白昭无奈,接过她递来的茶。
白昭想了想,只能搬出大招:“瑞儿,母亲今日是来和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白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白瑞坐下后问道:“何事?”
看到母亲的笑容,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瑞儿,你今年已二十有一,也该考虑娶亲了。”
白瑞一口拒绝:“母亲,我正在准备科举,无暇顾及此事。”
白昭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于是接着说道:“无妨,知道你抽不开身,为母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白瑞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皱起眉看着白昭。
“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陆绎。”
白瑞知道他,他是当年的武状元,名满京城,家喻户晓。
可是母亲何时跟他这么熟络,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母亲,陆同知他知道您的想法吗?”
白昭面露尴尬,白瑞马上就懂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又与他互不相识,毫无情分,断不可行。”
白瑞把头扭到了一边,无情地否定道。
“没有情分可以培养嘛。”白昭笑着说道,“我已经替你查看过了,他为人正直,忠君爱民,配得上你。”
白瑞礼貌地笑笑,说道:“母亲,成婚讲求两情相悦,陆同知或许早已有了心上人,是我配不上人家。”
“怎么会?我还没听说过他有心仪的女子呢。”
白昭马上否定道。
“再说了,就算有又如何,娶回来还不是得断了心思。”
白瑞听到最后,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对白昭说道:“母亲,这种逼迫他人的事,我不会答应。”
说完径直就去了书房。
白昭被她突然的愤怒吓了一跳,直到白瑞走后才反应过来。
她没有生气,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反倒嘴角逐渐上扬。
陆绎带人进了宫,先让他们守在那晚刺杀现场的宫殿外面,他自己先去了勤政殿。
“臣参见陛下。”
“陆爱卿?朕看了你递上来的奏折,那些人已经安顿好了。”
“爱卿才智过人,此举救了十几条性命啊。”
裴瑾正在对着眼前的奏折思考,看到陆绎来,就抬起了头。
“陛下谬赞,这是臣应尽之责。”陆绎谦虚道,转而又说道:“陛下,此次住户闹事实为背后有人操纵。”
裴瑾听到这话,立即放下了笔,认真听着。
随后,陆绎就简要转述了那个女子的话。
“说话没灵性,听不出是男是女……看来这是一个人。”
裴瑾自顾自地念叨着。
“陛下,您说什么?”
裴瑾把那个探子头儿和那个贵人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陆绎听完点点头,“此人应该就是那个贵人联系的人,但是现在又要将他灭口。”
“看来一定要让那个贵人尽快恢复,他一定知道很多秘密。”
裴瑾有些愁,说道:“太医看过了,说他惊吓过度,恢复还需要时日。”
陆绎也没有再说什么,裴瑾同意他再次进刺杀现场后就告退了。
孟青和一众锦衣卫跟着他再次进入了密道,他们提着灯,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