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颓废
走出手术室的走廊,李燕妮的眼泪终于喷薄而出。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其他人,也不再顾忌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医院后面小花园的一角,坐在那里犹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但是内心却是充满了激烈的交锋,想到了和贺斌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嬉笑怒骂,想到几天前贺斌送自己时对贺斌的嘱咐。真是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贺斌的身边,扑到贺斌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又想到了和哥哥在一起时的场景,想到骑在哥哥身上让哥哥在地上爬,想到因为一块糖果兄妹两人大打出手。想到下雨时哥哥背着自己上学,那一走一滑、亦步亦趋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燕妮豁然起身向公用电话亭走去,拿起电话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好!请呼54268,谢谢!”是的,李燕妮拨通了传呼台,她要呼叫贺斌了!
当听筒中传来:“您好,请问您贵姓”的时候李燕妮又犹豫了,她感觉这样做玷污了自己和贺斌的感情。那是圣洁的、是无瑕的、是高尚的,她宁愿辜负贺斌也不愿意玷污这段感情。不愿在贺斌的心中留下自己唯利是图的印象。
听筒中“您好、您好”的声音打断的李燕妮的思绪。“对不起,不用了”说完这句话李燕妮就果断了挂掉了电话。大踏步地向手术室走去。
“姑姑,跟对方说吧!我同意了。”李燕妮走回到手术室的门口“手术中”三个红色有些刺眼的字提示着手术还在进行中。
“这就对了,咱这边三里五村的都知根知底,怎么也比在外面找一个靠谱!”听到李燕妮这样说李姑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李父眼中露出了安慰的神色,李母的眼神中充斥着无奈、心痛。
李燕妮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她定亲的日子,贺斌却意外的闯进了她的家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勇气走到他的面前,她怕他的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泪奔;她怕他的一句话就会让自己的艰难筑起的防线崩塌;她怕他的一句话就让自己不顾一切的和他走出这个家。所以匆匆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李燕妮又不甘心,她怕贺斌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她怕贺斌在他家中大吵大闹让自己和家人都下不了台、她甚至怕贺斌一时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还是没有勇气直视贺斌的目光,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贺斌的手背上,也再一次的敲痛了自己的心。
“妮儿,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们的事儿?”贺斌紧紧的搂着李燕妮轻声问。
李燕妮不说话,只是低声地啜泣着。贺斌用力的推了李燕妮一把说:“妮儿,你看着我的眼睛”。贺斌的口气有些冰冷、眼神有些凌厉。李燕妮被贺斌推着离开了贺斌的胸口,看到贺斌的眼神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又用力让自己靠在了贺斌的胸前,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抽泣着说:“贺斌,你忘了我吧!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不,妮儿,我就要你,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吗?”贺斌的声音大了起来。
没有办法,李燕妮知道相亲的对象随时可能进门,这样的闹剧不能出现在自己家里。哥哥还在icu中,自己家里已经用了对方的钱,咬牙说:“我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你有吗?你能给我吗?”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钱,但是我们可以挣,我们一起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贺斌听到李燕妮这样说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你有能力,将来会挣很多很多的钱,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哥现在就在医院躺着,在icu中等着钱救命呢!你让我怎么办?”李燕妮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终于在这一刻,在自己心爱的人怀抱中,双手用尽力气敲击着贺斌的后背嚎啕大哭了起来。
贺斌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去,他楞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深深的感到无力,等李燕妮的力气用尽,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的时候默默的问了一句:“你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开始抽泣着的李燕妮又哭出声来。
“需要多少钱?”贺斌的力气好像也被抽空了一样,有气无力的问。
“最少20万!”艰难的、诺诺的李燕妮说了出来。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最后的一点儿力气被抽空了,贺斌没有说话慢慢的放开了李燕妮,慢慢的打开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呦,都过来了呀!”贺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两辆面包车和一辆农用车停在了李燕妮的家门口,车门打开陆续有人走了下来。门口的中年大婶热情的招呼说。
“这就是新帅吧!这小伙子这么精神、这么标志!”中年大婶一边夸赞的夸奖着从车上下来的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一边朝里面叫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呢?亲家都到了!”
在院子中聊天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相互打着招呼、相互递着烟、相互寒暄着。贺斌像是透明人一样,从贺斌跟前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浑浑噩噩,贺斌浑浑噩噩的走在乡间小路上,走上来时的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从贺斌的身边经过,带起的烟尘席卷混杂着汽车排出的尾气萦绕在贺斌的周围,贺斌都好像没有感觉。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累了的贺斌坐在马路边久久的凝望着李燕妮家的方向,不自觉的想着李燕妮家中热闹的情景。他的爱人就这样和自己分开了,永远的分开了吗?他心中尽是无奈,这一刻如果他身上的零件能换钱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给了对方。无奈他没有这样的门路,脏器的买卖已经被国家严令禁止了。
贺斌坐着最后一班长途客车回到了绿都,走出长途汽车站。贺斌依然迷茫,他不想回医院,他害怕回到那间宿舍又想起李燕妮的点点滴滴。贺斌想大醉一场,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只想大醉一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曹磊诊所的位置。
出租车停下后曹磊的诊所已经关门,贺斌依然不甘心,向曹磊所在的楼层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