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争上一争
有人把一段鲜艳光滑的红绸递到她手里,对面有人抻着,中间是大束红花。
她知道那头是夜风棠。
这时有司仪清亮的声音传来“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罗一随着旁边人的指挥来回转动身体,拜过天地与宗祖之后,她的心微微颤动。
“夫妻对拜!”声音铿锵有力如惊锣响起。
她正要拜下,却听一低沉的嗓音从外边传来“且慢!”
宾客一片哗然,罗一的心总算落了地,可听着这声音似乎不大对?
她一把扯下盖头扔在旁边,转头看去,只见堂外廊下站着一男子。
他脸色沉沉,负手而立。一身鸦青色衣袍贵气浓浓,只站在那里就威风凛凛不可犯。
是他?阎君,他如何来了?没有这个预料在内的啊?
罗一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看他身后没有旁人,心开始下坠,脸色变得苍白。
宾客都怔在当下,夜风棠看着来人脸色十分不悦,眉毛高挑说道“阎君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扰我好事!”
冥幽眼光始终落在罗一身上,这样娇艳的装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比梦里想过的还要美上几分。
他慢慢迈步走来,眼里含着波涛,脸上涌着情愫,来到距离罗一几步处停下,沉声道“本君心知你愿,若是那人,便不来搅扰,若是他,本君绝对要争上一争的!”
夜风棠闻听此言皱了眉,怒道“不论如何,都是他与我成亲的喜事,你休想捣乱。”
两人语气满是浓烈的火药味,彼此目光在空中相接,隐隐火花“噼里啪啦”乱响。
两人都是顶尖的人物,气场强大各不相让,厅里的气氛达到冰点。
罗一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只觉得一阵头疼,剧情怎么会这样走呢?她明明想要引出墨玄,何以把阎君给带了出来?
事情忽然就往不可预料的情况发展下去。
两人身前开始舞起旋风,将屋里的人和摆设吹的东倒西歪,乱七八糟。只有罗一他们三人还能站定,红衣随风飞动。
“那个,冥幽,不要这样,有话好说嘛。”罗一开口说道,只是一场戏,何苦来哉?
阎君忽然一挥手,带起一阵雷霆异动“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随着阵阵惊叫声起,满屋的宾客顿时化为狼虫鼠蚁争相逃窜。
刚才还满当当的厅堂转眼只剩他们三人和几个躲在桌椅屏风后的惊慌女子。
原来是变化来的,罗一勾勾唇拍拍夜风棠的肩膀“真有你的,想法不错。”
两双眼睛都看向她,罗一方意识到现在这个紧张时刻不适宜说这个话题。
她尴尬的想收回手,却被夜风棠一把抓住“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跟我离开这里,不和扫兴的人物同处一堂。”
还没等她拒绝,又一只手掌攥住她的另一只手腕,紧紧的毫无余地。阎君冷着脸说道“跟本君回冥界!”口气不容反驳。
罗一在中间被两个惊才绝艳的人拽住,心里有的只是烦乱。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好歹也活了几千年,怎么行为如此幼稚?
“你们以为我是谁都可以带走的物品?”罗一面色不快,奋力甩开两人的钳束“我要在这里等墨玄,哪里也不去。夜风棠谢谢你陪我演这出戏,阎君,也多谢你把我放在心上,请回吧。”
说完走到堂外,在庭院站定,高声说道“墨玄,如果你在这里,请马上现身,我要见你,不想再有任何耽搁,我知道让你苦等许久是我不对,是我辜负了誓言。”
她说着有些疲惫与心酸“无论如何你出来让我见你一次,就一次…”
罗一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瓮声瓮气的说“如果你活着为何不出来见我?还是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觉,你已经死去,认为你活着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执念…墨玄”
她半絮叨半自言自语,后来有点癫狂,抬起头想要不顾一切做点什么,却发现有个身影不知何时就站在身前。
罗一说了半截的话戛然而止,她有点迷茫的抬起头来,慢慢向上看去。
目光从下摆到腰际再到胸膛和脖颈,最后落在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
不是墨玄是谁?罗一的心猛的断掉一拍。缓缓站起身来,眼光像是要黏在他的脸上一样。
他的脸还是走时的样貌,只是看着更为成熟了些,他的眼里有浪潮飞腾,他的鬓角都是白色霜华。
墨玄,她的墨玄真的来了,还活的好好的。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罗一的眼神就像天上的星子。
“就是刚才。”墨玄的嗓音柔和的好像清风,眼里涌满情思,忍不住用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声说“你真美。”
罗一歪着脸贴紧他温暖的手掌,眼里有着无比享受的温情“墨玄,墨玄!”
她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来,脑子里只有他的名字,那是几百年等待倏忽化成的深情。
罗一忍不住扑进他宽阔的胸膛,墨玄亦是伸出双臂紧紧拥住她,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墨玄热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声音魅惑而沙哑“走,我们离开这里。”
“嗯。”罗一点点头,任由墨玄单臂圈起,向远处飞去,消失在夜空里。
厅里的夜风棠和阎君面面相觑,脸色沉的像是锅底。
“哼!”夜风棠甩开衣袖,大步转去后殿。阎君的目光怔仲看了会儿两人离去的地方,长长叹出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瞬间憔悴几分,黯然神伤的离开此处。
他回到冥界,来到轮回镜前,眼里翻过不舍的巨浪,最终转过身去背对着石镜,一面轻纱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轮回镜前,将其遮住。
从今以后,他连看罗一的权利都不再拥有,心中如同烈火焚烧一样疼痛。
阎君猛的捂住胸膛,扶住旁边的石突才没有摔倒。细长的眸里变得水汽氤氲。
他高声叫到“来人,取最烈的酒来,本君要…不醉不归!”
立刻有黑斗篷奉上一壶酒来,阎君干脆席地而坐,仰头一饮而尽。
酒烧灼的喉咙刺痛,他喘着粗气道“拿酒坛来!”
很快周围都是七歪八倒的坛子,阎君醉的眼神迷蒙,脸颊红晕升腾。
可是那股心酸痛楚似乎并没有减弱,反而逐渐浓烈,仿佛尤剩这酒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