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贫僧法海
“怎么？你有为难之事？”墨玄瞧她脸色不对，吞吞吐吐的的模样倒是少见。
我喜欢你！
罗一想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结果到了嘴边就改成“我是想说…那个妖怪，既然懂的不少人间的道理，怎么还会胡乱杀人！”
“本质如此罢了！”
“啊？”
“妖就是妖！任他怎么伪装也掩饰不了本性的暴戾凶残！”墨玄面色冷然，浑身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你还真是…嫉恶如仇。”罗一声音渐渐变小。
“斩妖除魔是我等的本分。”
“是…哈。”
罗一高昂的头低垂下去，是啊，她怎么忘了墨玄是个除妖师，他天生把妖视作歪魔邪道，怎么会接受她的表白呢？
就算她内心从来觉得自己是人，可仍然改变不了蛇妖的身份，她怎么会天真的认为墨玄会对她另眼相看？
多次救她也不过是墨玄善恶分明，行事有度而已。
罗一觉得心里黏黏的说不出的难受，同时又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开口，否则依他的性子，估计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算了，没有必要再开口，只把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放在心里就好，如此谁也能像原来一般自如自洽，很好的，也不是什么事都要戳开来的，不是吗？
罗一就不是个硬钻牛角尖的人，想通了也就轻松起来，她转头看向墨玄，正好撞见对方的目光。
她咧开嘴冲对方微笑，觉得目前这样朝夕相处，就挺好的。
墨玄看着忽然笑开的罗一，禁不住心神微荡，下意识垂下眼睑，等她看向别处又用眼光追逐着她。
时光轻柔而绵长。
两人慢慢悠悠向绥州城而去，那里是天工坊其中的天工绣坊所在地，是道路枢纽，四通八达之处。
越过几道山河，墨玄拿出地图，指着前面说道“再有百十里就到了，今日天晚，我们找个农家宿下如何？”
“嗯”罗一点头表示赞同，向前走了几里路，正好有个村庄。
敲开一户人家的门，有名老妇人将他们迎进堂屋，里面还有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正在木桌一角用斋饭。
靠墙的椅子上穿布衣的老农正在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老妇人向两人介绍了老伴，和过路的僧人。
就去给他们准备饭食，老农转过来招呼“看公子的装扮像是行走江湖的，不知最近路上可还好走？”
“老先生，路虽崎岖，行来尚可。”墨玄与罗一坐在桌子另一面，将剑靠在桌腿处。
老僧看了一眼说道“是除妖师？”
“正是。”墨玄点点头。
“莫非也是去绥州城捉妖去的？”僧人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惊异不已。
“没听说过那边有妖怪啊？”老农站起身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罗一两人也疑惑的看过去。
“想来路途遥远，你们不知也正常。”老僧徐徐说起这件事。
原来两个月前，在绥州城莲若寺的僧人飞鸽传书来说城里出现了妖怪，常食人命，请他过来除妖。
他这才从偏远之地行来此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两人对视一眼。
“不知大师法号怎么称呼？”罗一问道，既然专门去信给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贫僧法海。”
“什么？”罗一惊的站起身来，法海！她莫不是听错了吧。
老僧的目光向她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微微皱起眉来“这位姑娘…似乎不同。”
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出了她蛇妖的身份？他要是法海的话，那…她会是那个被镇压的白娘子吗？
罗一心中慌乱，紧张的躲在墨玄身后，轻轻敲击他的后背。
咱们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墨玄知她心中怕被识破，毕竟大师的名号他也曾听闻。不过有舍利子在，应当不会有问题。
于是他半侧过身轻轻拍拍罗一的手以示安抚，并对老僧说道“凡海大师声名赫赫，墨玄见过。这是我妹妹，首次出门，不懂礼数，请见谅。”
“不妨事。贫僧已吃过饭，这就向各位告辞。”
老僧向老人家道过谢，出门赶路去了。
罗一松口气，坐在桌旁“你方才叫他什么名字？”
“凡海大师。”
“是凡…海，不是法…海？”
“凡尘如海。”
得到肯定的答复，罗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开开心心坐在桌上吃老妇人端上来的饭菜，虽然清淡，味道胜在天然。
尤其是老人家腌制的小菜味道甚好，连墨玄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晚上两人宿在唯一的客房，里面有方炕。两人一东一西各靠墙躺下，虽然拘束却也宽敞。
屋里漆黑，墨玄应该看不见。
罗一悄悄向中间挪了挪，抬起头来看，墨玄合衣平躺在那儿，呼吸平稳，长剑搁在中间。
罗一伸出手指，慢慢把剑推的更远些，现在她离墨玄很近了，对方的气息萦绕在她鼻间，真是安心。
真好啊，这样子看，他鼻梁高挺，长眉入鬓，嘴唇粉嫩而薄，下巴有型，嗯，喉结也挺高的。
罗一忍不住想要摸一下，就一下。她的手探过去，离皮肤还有寸许时，墨玄轻叹口气，喉结上下滑动。
“你…”
“我？”罗一赶紧把手缩回来，滚回自己的位置，“咳”了声，说道“我…怎么了？”
“你…”墨玄顿一顿“你为何在意凡海大师的称号？”
这个嘛，罗一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给他讲了个白蛇传的故事。
安静的夜里，罗一的声音像悦耳的铃铛一样，缓缓讲述人妖之恋的故事，末了，长叹一口气。
墨玄认真听着，睁开眼睛看着屋顶“你害怕法海还是害怕被震压。”
“都害怕。”如果那人真是法海，那么有可能她就穿到了白蛇传的世界，她是白蛇，万一以后碰见许仙，当命运齿轮转动的时候，她恐怕没有办法逆转。
墨玄沉默好一阵，不知想什么，忽而又问“你也和故事里的妖一样…”
“一样什么？”罗一见他不继续往下说，问了句。
“没什么？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墨玄如是说，听不出话里有什么意味来。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次日两人付过食宿费，继续向绥州城去。
这次他们快马加鞭赶路，果然，越靠近目的地，人烟反而越少，这并不符合常理。
绥州地处中心，还有一条宽阔的运河流经此地，不应该如此荒芜。
他们在野外又宿一夜，及至第二日日暮才赶到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