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曦液与雾牌
清曦挥洒，又至一日晨。
白故昨日在陶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潇洒离去，而后立即去了趁华楼，可惜又扑了一场空。
按胡庆的嘱咐，今晨白故辰时五刻准时来到北药圃。
北药圃的主事虽是胡庆，但点卯的却另有其人。
除却白故与胡庆之外，北药圃内另有三名院司，各自管理着一片药田，白故同样被分配了一片药田。
至于胡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负责掌控全局……
接下来是安排工作。
经胡庆提示之后，白故方才发现药园内种植的皆是生长周期极短的药材，像是两月便可采收的岳启草，二十天即可收获的附青叶，还有月余便可采摘的东艾。
“你要负责的，是为这些药材灌溉曦液，而后以衍息喂养，每三至五天采收一次即可。”
胡庆的话语让白故眉头一皱。
曦液？
衍息喂养？
每三至五天采收一次？
白故有些怀疑自己的听错了。
“你是初次来到云岱吧？”
然而当白故提出疑问，胡庆却是洒然一笑，解释道，“曦液能够催熟药材，甚至让其生长周期缩短十倍！”
“不过，催熟的过程也是需要养分的。”
“所以原本应该由药材自己缓慢吸收积攒的衍息，便要由修士直接进行提供、喂养。”
“曦液算是云岱的特产，因为产出曦液的班家，产量只足够供应云岱，甚至有时还会有所不足。”
听到胡庆的解释，白故不由得惊奇不已。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但是……”
白故又问道：“曦液的作用如此神奇，为什么不全部拿去催熟那些珍贵的药材？”
“因为那些珍贵的药材，做不到催熟。”
胡庆答道：“越是珍贵的药材，成长所需的养分便越多，你知道这世间除却衍息、子始乾精、卯素坤华之外，还有着许多我们修士无法察觉的未知元能吧？”
“那些珍贵的药材，大多都需要在成长的过程中，吸收一些特别的元能。”
“这些元能我们无法提供，所以用曦液催熟，就会因缺少这种元能，从而使药材出现无法挽救的病害，进而枯死。”
“咱们是北药圃，南药圃种植的便是无法催熟的珍贵药材。”
“他们可比咱们清闲多了，不过他们担的责任也大得多。”
胡庆将曦液的利害对白故分析透彻，而后便自药园的仓库里取出一桶曦液。
是的，半人高的一桶。
此物在白故看来是个稀罕物，但在云岱城的修士看来却只是寻常。
白故凑上前去，只见那桶曦液泛着绿幽幽地光，有些渗人。
随后白故开始催熟药材，一瓢一瓢地将曦液灌溉至药田内，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最后是激荡出体内衍息喂养药材，每一株药材都不能落下，各式药材所需衍息内的养分各不相同，同样是一个慢工细活。
四九衍息乃是一个统称，内里其实另有乾坤。
半日过去，白故终于将偌大的药田全部灌溉、喂养。
按胡庆的说法，白故今日的工作就算全部完成了。
是的，半日便全部完成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修士不比凡人，若是一忙一整天，怕是不会有修士来作院司。
毕竟大家还都要修行。
这样以后白故就可以上午完成工作，下午设法获取院分，兑换资源，早日淬舍涅骨并踏入敕熙境。
此刻白故工作已经完成，闲来无事，便走向另外三位同僚。
这三人与白故一般大小，职位也相同，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与凡人相差不多，即便是修士，闲聊时也大多是谈论八卦。
“白兄弟，你是没见与咱们同龄，也就是第二届学员之中的第五席韩夜绮，那婀娜的身段，那白嫩的肌肤，啧啧……”
“韩夜绮，真是让人夜夜都想……”
其中一位同僚话语间，似乎自顾自地陷入了不可言说的幻想之中。
“说起第二届学员前十席中的女天骄，首席余南璃、二席詹清衿、五席韩夜绮、七席顾梦若，她们确实个个都是极品，不是冰清玉洁就是人间尤物。”
“其中第三席的景峰凌，似乎便对二席詹清衿有意，传言其本来有当首席的资格，但却为了詹清衿始终未曾进行挑战。”
“可惜，虽然咱们是院司，但她们却皆是世家天骄，也就三席景峰凌有机会一亲芳泽，至于咱们，她们根本不会正眼瞧的。”
这一位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只不过其关注点同样让白故不想搭话。
最后一位倒是正常人，好心地向白故介绍起五席韩夜绮的沁夜社，还有第三席景峰凌的岳阁，以及其他值得关注的学员团社。
白故还与他聊起郡试，谈及已经来至的天骄，以及他们的一些事迹。
白故与这位相谈甚欢，正打算问询每月的资源发放问题，却见不远处胡庆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这间房就是你的休歇室，你若是无事便可在那里休歇，晚上也可住在里面。”
胡庆指着一间屋舍，边走边说，然而未等胡庆走近前，便面色一僵，而后干笑两声，顺势走向属于他的休歇室。
“哎，胡大叔，要不要尝尝我的糕点啊？”
远远地，小钰的声音自药园入口处传来。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胡庆的声音少见地略显慌张，快步进入休歇室，紧紧关上了门扉。
其余三位同僚也是极其自然地返回了自己的休歇室。
对于众人的这副做派，白故显然也想效仿。
但小钰昨日方才引荐了自己，今日就避而不见，也太过分了点。
白故犹豫了几息，直接被小钰一个快步行至近前，抓住了臂膀。
“白故哥哥，我带了些糕点，你帮我试吃怎么样？”
“你昨天……可是答应了要帮我忙的。”
原来你说的帮忙，是指这件事……
白故干笑两声，有心拒绝，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接下来，白故便尝到了裹着半生不熟肉块的松花糕，夹着青椒的糯米团，混着玉米粒的南瓜松等等糕点。
待白故将小钰拿来的糕点一一品尝，并给出味道以及建议之后，方才有些苦涩地说道：
“所以，小钰你为什么不按照糕点师傅的指导，一步步地做一些正经的糕点呢？”
白故话落，只听小钰说道：“修行跟祛秽的事我不懂，但厨之一道，就是你不懂了。”
“你想，那些糕点师都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糕点，如果我按照他们的步骤跟搭配去做，怎么可能超越他们？”
“按部就班的来，我增加一年经验，他们也增加一年经验，我一辈子都会不如他们！”
“我学厨就是为了要比他人强！”
“反正我按部就班无论如何都会不如人，那何不自己尝试研发新的糕点？”
听完小钰的话，白故想了片刻，硬是没有想出反驳的话。
而且按这个逻辑，正常的糕点都被前人想个差不多了，所以小钰就只能做出来一些奇葩的糕点……
感觉有些合理，但又奇奇怪怪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尝尝呢？”
白故又说道，“这样岂不更利于你改进研发新的糕点？”
“我又不傻。”
小钰撇嘴，说道：“研发新品肯定要经历大量的失败，失败品那么难吃，我才不吃呢。”
嗯……
口中残存的糕点突然再次苦涩起来，白故看着一脸嫌弃的小钰，不由得感叹，这是位人才。
“咳咳……”
白故不再纠结糕点的事情，说道：“小钰，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是关于每月院司发放的资源，以及院分的事情。”
“这个啊，学院每月不会直接发放修行资源的，而是会发放院分，让人自行进行兑换。”
小钰答道：“像胡庆大叔，他是药园养护主事，每月有五百院分；你作为药园养护司事，还是刚入职的，每月只有一百个院分。”
“院分会在月初先行发放，记录在册，你可以去易置阁查询。”
白故又问道：“易置阁？”
“易置阁可以对院分进行查询、交易、兑换。”
小钰回道：“而且易置阁里还有很多院司、学员、侍读发布的悬赏任务，一般报酬都是院分。”
白故又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获取院分的途径吗？”
“校方不时也会发布大型的集体任务，会给予很多院分，再就是……”
小钰续道：“再就是雾牌了。”
“雾牌需要十个院分购置，然后以昭熙或衍息祛散其内的雾曦，若是显露出‘大道至简，知行合一’八字，则可以兑换一千院分。”
“若是显露这其中的七个字，则可以兑换五百院分。”
“显露出六个字，则可以兑换一百院分。”
“再往下的我忘了。”小钰补充道：“不过好像都很少了。”
这种方式，不就是……
“学院这样……不太好吧？”白故颇有些惊奇。
“是啊，就是不好，而且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不好。”
小钰说道：“所以，学院才会直接在雾牌上提示，要‘知行合一’。”
“你知道不好，不去做不就行了。”
小钰话落，白故不由得一怔，微笑道：“果然‘大道至简’。”
见白故似乎意动，小钰自怀中摸索了出一枚玉牌，递向白故道：
“喏，看在你今天帮我试吃的份上，送你一个吧。”
“这……”
白故昨天才受小钰引荐成为院司，此时面对小钰的雾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拿着吧，我很少修炼，也没有其他用到院分的地方，雾牌多得是。”
“小李子、小德子他们每日帮我祛雾都忙不过来，这雾牌放在我这也是闲置。”
小钰将雾牌塞在给白故，又提醒道：“不过，你可不要痴迷这种东西哦。”
看着手中的雾牌，白故也未多做推辞，说道：“放心，我没有那么重的侥幸之心。”
小钰看着白故的模样，笑道：“其实，就算你痴迷也没事。”
“祛散雾牌上的雾曦其实挺难的，寻常敕熙境都要近一月才能祛散一块雾牌。”
“你只有铸骨境，这块雾牌够你玩小半年，直到郡试了。”
有这么难吗？
白故低头，看向掌中手心大小，玉质温润，但内里却弥漫着雾曦的玉牌。
似乎是见白故神色，小钰又补充道：
“如果你真想玩雾牌，可以去买一些翠沁液，它是被人研制出来专门腐蚀雾牌内的雾曦的，你把雾牌泡在里面，三天后雾牌内的雾曦就会被自行溶解了。”
“不过翠沁液还挺贵的，要找第二届学员中的第五席韩夜绮去买，一小盆都要不少院分，还用不几次。”
白故本来还有些起意，听到小钰如此说，顿时打消了念头。
“请问两位，白故院司在吗？”
两人谈话间，只听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注目看去，只见药园入口处正立着一名男子，他说道：
“监学大人有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