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世-决绝8

    查过银行卡，钱都到位了。白辰赶紧打电话给大舅。

    接电话的是舅妈李莉，白辰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让舅妈把银行卡发给他。

    挂断电话后陈华林问是谁的电话，李莉忍不住翘起嘴角，说是白辰有钱了，问我要银行卡把钱还我们。

    虽说之前是很想把钱要回来，可妹妹的死一直是陈华林的一根刺，总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意味。所以陈华林是很不想提这笔钱的事，甚至希望侄儿能不还自己，最好永远不提。可事实呢，白辰这一生或许就为了这笔账而活，也为了这笔账而死。当然，没有人知道，包括白辰也没有想到。

    看老婆高兴的样子陈华林反而烦躁起来，又没法说自己的内心，吼道，还不赶紧做饭，想饿死老子么？

    要回钱的李莉也不在意，就当疯狗在那里叫，赶紧说，做做做，马上就做。实际上是转身去拿银行卡对着卡号发短信给白辰了。

    收到短信的白辰二话不说，确认是和自己同样银行的卡就直接输卡号转账了。看到剩余5400，新一轮的烦恼又开始袭来。

    但了结妈妈最大的遗愿也算值得庆祝，准备吃好一回然后苟起来慢慢还钱。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残酷。想着省钱，想着找工作，白辰这个年过的很是辛酸。年关哪儿那么好找工作，甚至因为过年很多吃饭的店铺都关门了，开着往往是大店，又贵的很。所以为了省钱，又花了200买了一个小电饭煲，电炒锅，以及电水壶。

    过年的时候还得假装顺遂，给外婆和几个舅舅都打了电话，说自己都好。除了外婆的想念，三舅舅还是多问了几句，怕露馅的白辰没敢多说，匆匆挂了电话。然后，白辰感觉到人生的苦涩，当人处在这样的环境时，连愿望都没时间想。

    好不容易熬到正月初八，这天大部分企业都已经陆续开始运转了。白辰也第一时间找了份工作，送快递。

    虽然老板要求押金3000，白辰还是咬牙干了。除开3000押金，身上就还有800，还好过年那段时间买的米面还够吃一段时间。

    虽然快递没想象中简单，但好在白辰人年轻，反应也够快的。尽管这样，刚开始做的一个星期也是累的他够呛，每天回到出租屋基本是洗个澡倒头就睡，睡到迷迷糊糊还有客户打电话来问快递，搞得人都有些崩溃。

    渐渐熟悉了自己派送的区域，又知道怎么处理一些积压的快递，才逐渐放松了神经，开始做的得心应手起来。

    做事的时候就不觉得时间长了，转眼到了月底。一条条平台的短信发到了白辰手机上，白辰顿时压力山大。但也无可奈何，向老板提前支取工资，最多老板也只能支1000，本来2月就短，总共也才干了不到20天。

    这支来的1000好像也杯水车薪。白辰只好放任一边，不予理会。可隔了一天白辰又想着，要是不管不顾，到时利滚利自己背了多少账都不自知。

    思考再三，白辰准备向其他平台借钱来还先借的钱，等拿到工资了再来平债。

    一招拆东墙补西墙就这么完美的诞生了。

    白辰还是比较踏实肯干的类型，能吃苦，也有责任心，老板也很喜欢。到三月中旬，发二月份的工资，白辰除去支取的1000还领了4500左右，老板鼓励说这还是因为刚开始，件不是很多，等件多了工资更多。

    似乎希望就在眼前，只要朝着他努力。

    如此到三月底，白辰又借了两个平台来还之前的账。

    再到四月发三月工资时，白辰已经可以拿6700的工资了。如果正常的话，哪怕利率高点，钱也是越还越少了。等到四月底白辰再次通过借款平台来平之前的账，并且把工资也加上补进去，到后面才想着统计一下还有多少钱要还。

    现在已经有16个平台，加了两遍，发现自己还要还56000左右，顿时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白辰知道，必须要一次性解决这些贷款，不然自己拆借的办法累死也还不完。

    早上分拣货的时候总听着同事张彩思念叨卖肾什么的。白辰就问起他来，张彩思就是个游戏迷，一有空就邀人打王者，嘴里也喜欢跟着说卖肾卖血买武器买皮肤买装备等，实际上屁都不知道。

    但他又是个喜欢吹牛打屁的，别人问起，自然是一番说，管他有的没得，甚至说卖肾又不会死，他自己两颗肾都卖了，就是当年为了买iphone……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知道张彩思肯定是吹牛皮的，但白辰现在的处境让他没有考虑其他的，就冲着钱去。

    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白辰回家开始翻卖肾的相关信息。网页上处处都写有卖肾的违法，卖肾对自己身体的损坏，白辰又像瞎了一样，视而不见，而是拼命寻找怎么能卖肾，大概能卖多少钱。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他在某处贴吧上找到了比较像回事的内容。询问了楼主怎么联系，没想到楼主秒回，隐秘的用文字加数字加符号的方式发了个电话号码。

    添加了电话号码，白辰和一个自称叫尹大的人联系。尹大说手术在正规医院做，做之前需要配型，成功了才行。白辰问了价格，对方说八万到十万不等，主要是看买家。但他们会尽量替卖家抬价。

    思索了再三，白辰问尹大要了地址。尹大让他到h省c市第一人民医院，做全身体检，抽血，验尿，腹部拍片。

    第二天，白辰就向快递老板请假了，准备去看看，能不能成。

    到得h省c市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两个人来接的白辰。当天白辰就跟他们一起去了医院检查。

    体检后白辰被安排在了医院附近，其中自称他就是尹大的那人叮嘱白辰别乱跑，等结果出来，合适的话就可以立马做手术。

    说实话，这时候白辰是有点怕的，可两条路摆面前，要么做，要么走。选择走了，回去还是一样面对还债。

    待到第三天，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尹大的带领下帮白辰第二次抽血。

    一般来说，肾移植手术前，供体，受体要先进行红白细胞的血型匹配。除非供体是o型血，俗称万能血型，不然就得双方血型一致。而前面的检查如果都合格了，术前还得做个淋巴毒实验，就是从供体提取100个活的淋巴细胞，放入受体血清中孵育几小时，用来模拟肾移植后二者的状态。如果细胞死亡数小于等于十个，那就具备个肾移植条件。白辰第二次抽血就是测淋巴毒试验。

    抽血第二天，早上尹大就带着另一个男子过来和白辰说要到s省x市做手术，大巴票已经订好了。

    到了x市，一辆面包车来接的他们，尹大让上交手机，还给白辰和另一个人戴上了眼罩。要不是还有一个人，白辰就想直接跑了。可白辰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肾就是移植到一起的这个人身上。

    兜兜转转，大概两个小时后，面包车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小院。下车打开眼罩看到有个用帆布遮挡着的铁栅栏，附近杂草丛生，院子里有四五间平房，透过窗可以看到另一面都被封死了，只有里面的门窗是好的。几间房子一间似乎是医生的更衣室，另外几间已经打通，应该用作手术用的。

    等白辰脱去衣服，侧躺着，医生在他腰椎附近打了一针麻醉剂。然后白辰就只记得有人捏了捏他的腿，然后还有胳膊，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第二天醒来后白辰发现自己躺在一陌生的房间里输液，帮他输液的是昨天见过的一个医生。在床头柜上用袋子包着几沓钱，那医生说，里面有九万五，九万是卖肾的钱，五千是买肾的老板给的营养费。

    就这样，白辰终于还是卖了自己的肾。为了让白辰快点康复，医生没让白辰走，让他休养一段时间看伤口情况才知道能不能走。

    本来是很急的，想着钱也到手了，几天时间而已，静下心来把自己养好吧，到时第一时间把钱存进去还了。

    虽说这黑诊所后期服务还行，可黑的终究是黑的，麻药下去，医生甚至连消毒都没有做。白辰却一无所知。

    期间白辰也不好说自己真的跑去卖肾了，谎称家里急事，现在自己又生病了，让老板多准几天假。快递站老板看在白辰做事一直勤恳的份上还是答应了，叮嘱白辰病好了快点回去。

    待在这黑诊所住了一周后白辰再也待不住了，医生也没瞧出啥异常，就同意放白辰回去。

    兴奋的白辰第一时间把所携带的巨款存进了银行，然后找了个旅店。

    在旅店里挨个的打开借贷平台，等一通操作完毕，已经晚上十点了，查询了一下余额，存的94000进去，还剩39600，一共还了54000多，因为提前还款，平台利息并没有收到理论上那么多。长舒了一口气的白辰决定明天就回去上班，心理压力一卸，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这也是白辰最后一个能睡着的晚上。

    第二天一早，白辰就到汽车站买了直接回珠海的票。